剛想幫店長收拾一下衛生,店長卻從銀櫃裡點出牛曉東這星期的工資。
“牛桑,這是你這周的工資,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了。”店長面無表情地說。
“什麼?店長,我不用來了?”
“對不起,請回去吧。”
“店長,我哪裡做得不好?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吧!”牛曉東急得臉都紅了。
“對不起。”
“店長,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對不起。”
店長連說兩個對不起,牛曉東就被“亞麥”了,也就是被辭退了。
牛曉東被辭退是理所當然的事,糊弄別人就是糊弄自己,何況是店長這麼精明的人,其實店長早就發現牛曉東碗刷得不乾淨了,倒也不是特別不乾淨,重要的是牛曉東最近精神狀態一般,對客人的熱情程度遠遠不夠,“歡迎光臨”喊得也不夠響亮,這些事店長只是沒說而已。牛曉東隔三差五搬一趟家,實在是太累了,晚上幹活兒就有點兒力不從心。
牛曉東低頭往回走,心裡又委屈又懊惱,餐館的工作雖然掙錢少,基本上天天有,一晚上幹五個小時,每天三千多日元,是一筆固定收入。搬家的活兒卻是今天有明天沒有,而且在這家餐館打工時間長了,方方面面都有些習慣了,突然間不讓幹了,還真有點兒捨不得。都怪自己太大意了!牛曉東走著走著眼淚掉了下來。
回到家,牛曉東渾身像散了架,一頭倒在榻榻米上,偏巧這時候手機響了,一看是媽媽打來的。
“媽,什麼事?這麼晚了還沒睡?”牛曉東有氣無力地說。
“媽都睡一覺了,估計你這時候回來。曉東,你怎麼啦?生病了嗎?”電話那頭兒牛曉東媽媽焦急地問。
“沒生病。”
“那你怎麼啦?快說話啊?”
“沒怎麼。”牛曉東哭了。
“寶貝兒,你怎麼了?被人欺負了?你快說話啊,急死媽媽了!”
“沒什麼。”
“你到底怎麼了?快跟媽說啊?!”
“真沒什麼。”
“曉東,要不咱不念了,你馬上買機票回家!”
那邊,牛曉東爸爸也坐不住了,接過電話說:
“曉東,你怎麼了?有事就快說,男子漢哭什麼?”
“我有點兒感冒,沒事,你們不用擔心,睡一覺就好了。”怕父母著急,牛曉東撒了個謊。
“曉東,你要是堅持不住就回來,別硬撐著。”爸爸說。
“我沒事,爸爸,你們趕緊睡覺吧。”
掛掉電話,牛曉東後悔自己不爭氣,哭什麼?弄得爸爸媽媽那麼擔心。一接到媽媽的電話就有點不由自主。被辭退算得了什麼?在日本,打工被辭是家常便飯,只不過牛曉東是第一次被辭罷了。
牛曉東媽媽新買的電話卡,打國際長途能便宜些,不巧今天碰上牛曉東被辭,老兩口兒情緒低落,免不了相互埋怨。
“都怪你沒本事,孩子也跟著遭罪。”牛曉東媽媽說。
“我就是個工人,能有什麼本事?還不是你非要讓他出國?”
“不出國有什麼出路?你能給找個工作?”
“我就說跟我學門技術得了,咱家條件不好,出啥國啊?”
“跟你一樣在造船廠焊船?夏天曬死,冬天凍死,有什麼前途?”
“行了!都是你有理,明天我再找份零工幹,多掙點錢。”
“我看你把煙戒了算了,一天七、八塊錢,省下來夠咱倆菜錢了。”
“什麼?酒不讓喝,煙也不讓抽了?”
“你還抽菸?咱倆省點錢,曉東不可以少打點兒工嗎?”
“好、好,明天我煙也不抽了。”
為了省錢,牛曉東父母已經很久沒吃肉了,衣服就更不買了,省下來的錢在黑市換成日元,湊夠一定數目,找人幫忙帶給牛曉東。
一連幾天,牛曉東都無精打采,中午,張慧娟在食堂碰到他。
“牛曉東,你怎麼啦?生病了嗎?”張慧娟問。
“沒病。”
“沒病怎麼蔫了吧唧的?”
“唉!別提了,我被亞麥了。”
“亞麥了?是餐館的活兒嗎?我當多大點兒事兒?你幹這麼長時間才被亞麥,已經很不錯了。”
“你說什麼吶?怎麼我就非得被亞麥?”
“你看你剛來不久就找到活兒,語言也不行,有人來一年多了還找不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