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裸。露著,絨發輕輕掃著耳根。剛才出了汗,被風一激,不禁打了個冷戰。
那人還注視著她,她往前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住。
崗亭並不是他自己,暖光裡跟著晃盪出一個人,修長身材裹在莊重的警服裡,頭髮一絲不苟,警帽帶的端端正正。她沒有察覺第三者的存在,目光始終落在陸強背上,兩人不知在屋裡說了什麼,她皺眉噘嘴,目光怨念又捨不得從他身上移開,伸手輕輕往他肩膀捶推了一下,絕對不忍用力。
在旁人眼裡,這動作沒什麼特別,卻也狎暱有餘。
陸強無知無覺,完全忽略身後的人,身體隨她動作輕晃一下,仍然盯著暗處那個單薄身影,犯賤的想:他媽的就穿這點跑出來。
盧茵嘴唇泛白,口中乾澀,周遭都是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她多想故作輕鬆打個招呼,嘴角卻始終彎不出漂亮的弧度,根本沒有想象中的灑脫。
兩人站在門口,是一張被暖光柔化的照片,她個頭到他鼻尖,目光安然凝望,同樣挺拔的身材,隔著不足半米距離,勇敢的,大膽的,站在他的身後,沒有什麼比這更和諧。
心臟不可抑制的抽痛,眼前畫面刺激著眼球,盧茵想,她終究比預想的要在乎一點,只一點點……
終於邁開步,卻不是往前,她有點慌不擇路的意味。這行徑落在陸強眼裡,變成另一番解讀,膽小、逃避、見不得光——因為有外人在,所以才放棄過來的念頭。
陸強長久盯著黑暗。
譚薇發現他狀態不對,拿手戳他:“看什麼呢?”
那方向一片昏暗,除了樹影和筆直的路,什麼都沒有。
她來了有半個鐘頭,老李讓在屋裡等著。自受傷那次再沒見過,忙完手頭案子,她抽空先來看他,沒想到還是那副冷眉冷眼欠他錢的樣子。
譚薇聲音怏怏:“每次來看你,你臉都臭的要死,以為我稀罕呢!……再也不來了,”她往門口走了兩步,沒得到想要的回應,不甘的咬咬唇,很大聲喊:“喂!”
陸強終於回頭,左腮無意識鼓動。
譚薇說:“我要走了。”
他鼻腔裡“嗯”了聲。
譚薇氣急,狠狠瞪他一眼,摘下帽子拎手裡,沒走幾步,卻聽後面叫住她。
陸強問:“吃飯了嗎?”
門外有很多小餐館,點了幾個炒菜,幾瓶啤酒。陸強面前一個杯,喝自己的,沒管她。
譚薇從沒這樣和他獨處,偷偷瞟他:“少喝點兒,你還要上班呢。”
陸強頭都沒抬,把杯斟滿:“晚上沒人管。”
她沒話找話:“酒勁兒大不大?”
陸強不太想回答,基本一仰頭就是一口杯。
譚薇直接叫老闆,也要了個空杯,獨自開了一瓶,試探性先倒半杯。
她看他臉色:“你今天心情不好?”
陸強手一頓,嗤笑了聲,“對,心情不好。”
“因為什麼?”她撐著下巴,做出傾聽的姿態:“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跟我說說。”
陸強大口吃菜:“跟你說不著。”
“有什麼說不著?”她鍥而不捨:“說說唄,因為什麼?”
“為女人。”
譚薇下意識笑:“……別開玩笑了。”
陸強斜她一眼:“我像開玩笑?”
譚薇略怔,隨後嘁了聲,端起面前酒杯抿一小口,秀眉微皺,之後慢慢平緩,竟將杯中全部飲盡。
這次倒滿了,她半隨意半試探地道:“我可看不出來。你這人,總是陰晴不定,高興時候露個笑臉,不高興胡編濫造,說話沒邊兒沒沿兒的,一點都不靠譜。”
陸強手腕垂著,筷尖支在桌面上,挑起眼皮看她,突地問:“你看上我了?”
譚薇一口酒嗆出來,忙用手捂住口鼻。
“我什麼優點,你告訴告訴我……別人怎麼就沒發現呢。”他說這話時,面部難得的無奈。
譚薇臉頰緋紅,“幹嘛突然說這個。”半天總算憋出一句:“這種事情,怎麼能說清楚……就是感覺挺好的。”
陸強覺得好笑,往嘴裡扔兩顆豆子:“感覺當不了飯吃,勸你趁早打消。”
譚薇蹙眉看他。
陸強說:“我有物件了。”
“……你騙人。”
“老子鹹鹽吃多了?”他掃她一眼:“剛搞上的,看你往這兒跑的勤,怕你白浪費時間。”
譚薇捏緊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