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神醫冷言冷語,不好接近。他一身錦繡長袍,氣度不凡,面如冠玉。
“這位奚梅不知在何處?”
“不知是何人所託,讓幾位勞駕?”
宋雨仙便回憶起那人的樣貌來,“記不清了,我同祈荼被軟禁在掃業山莊,想要逃出去也沒法子,那人便來相救,一身玄衣,似是掃業山莊的侍衛頭領,便帶著我們出來,最後要我們來這裡救人。”
“他可有說他是誰?”
宋雨仙搖頭,只是道,“他最後還說什麼都是他害了奚梅,什麼什麼的……”宋雨仙拍了拍腦子,那時候的場景都想不起來了,模模糊糊。
“恐怕是他。”
“誰?”
秦奇書露出些許鄙夷,“不過一個傀儡罷。”
這其中又牽扯了些恩怨,理也理不清,秋續離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只是問,“反正我等只是為了奚梅而來,請秦少堂主帶路。”
秦奇書的眸光閃爍,遊移不定,最後還是點頭,“請各位隨我來。”
幾人隨著他一路走,小徑上鋪就著鵝卵石,還算雅緻。不多時便又看到了那處閣樓。那閣樓孤零零的,隱秘在竹林中,並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秦奇書在門外站了一會兒,全身僵硬,手腳發抖。
這時間彷彿過了許久,也不見得他有什麼動作,他盯著門發愣。
恭正璉原本就不耐煩,此刻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吱呀”一聲,門扉推開了。
幾人魚貫而入。
這是一間清雅樸素的屋子。只有一面牆上掛著一幅水墨畫,畫中一抹飄逸的白影,紅梅傲雪。靠窗有一張木桌,桌子上什麼也沒有。一個什麼也沒有的屋子,怎能住人呢?
又跟著進了裡屋,裡屋裡有一張窄床。床上掛著白幔,風透過窗戶吹進來,白曼揚起,可以瞧見裡頭的人影。
秦奇書便走過去拉開床幔,又讓道一邊。
恭正璉便走過去,稍微檢查了一番這人的傷勢。雙眼被捥去,舌頭被剪了,鼻息微弱,與活死人無異。膝蓋骨被敲碎,肋骨斷裂。
趁著恭正璉檢查的空擋,秋續離又懶洋洋的問,“這奚梅是誰?”
“他便是那細作,潛伏道府上,便以為府上藏著九泉弈譜。誰知竟然是掃業山莊白梅殺手,最後將老爺子也殺了。掃業山莊固然可恨,但我始終無法釋懷親手殺了老爺子的人是他。”
“你怎知是他?”
“那手法便是他獨有的,旁人怎能學得來。”
眾人一陣沉默。
過了不多時恭正璉便重又將被子給他蓋上,臉上沒什麼神情,同往常無異,“手筋腳筋能勉強接好,膝蓋骨沒法癒合,舌頭也無法再生,眼睛倒是能好,只是——”
“什麼?”
“你可願意分一隻眼出來?”
第59章 一生
其實無論是人眼還是豬狗牛羊的眼,對於恭正璉來講也沒有什麼分別,只要稍加改動,都是一樣的使。
他這麼說不過是想要報復兩下罷了。
“什麼意思?”
“你若是想要他看見你,便自己分出一隻眼來,裝在他眼眶裡。”
“這、這我尚需考慮……”
秦奇書不自在的說完,眼睛又盯住那床幔中的人影看了許久,猶豫。
“既然如此,那我治好他的手腳便走。”
恭正璉說完,就讓他帶路去廂房歇息。幾人又是住在了碎玉堂,藉著神醫的光,白吃白喝白拿,瀟灑自在。
這幾日恭正璉忙碌起來,時常不見人影子,路過閣樓之時便能聞到一陣藥香。
秋續離一逮著機會便將幾人甩開,到處去遊蕩。宋雨仙拉著祈荼在街上走,忽然從勾欄院裡飄出的一張緋色手絹落在他頭上,他撿起那手絹往上一望,只見一女子掩唇嬉笑,對著他招手。
宋雨仙又望向祈荼,問,“這怎麼辦?”
“既然是人家心意所託,還是歸還吧。”
說起來宋雨仙還不曾踏足過青樓之類,才走近一步,頓覺一陣暖風撲面而來,夾雜著濃濃的脂粉味兒,往裡一望,其中薄紗柔絹,鶯歌燕舞,酒瑟相輔。
嚇得宋雨仙有點怕。
那老闆立即迎上來,半老徐娘,風韻猶存,揮著手絹笑,“二位有些面生呢,怕是頭一回來吧?”
宋雨仙將那手絹提在手中,在那老闆面前晃晃,問,“這是誰的,方才有人丟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