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傳統文化中,尊奉祖先是個極為重要的環節。但凡逢年過節,有條件的人家都得祭奉祖先,否則便要被世人視為數典忘祖狼心狗肺,遭人唾罵排擠,簡直活不下去。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傳統習俗,掘人祖墳也一向被視為極盡缺德卑鄙之事。誰若干了這種事,那便是與人結下了百世不得化解的仇怨。是以,慕容氏祖墳被掘的訊息一經傳來,包不同即刻雙目赤紅怒髮衝冠,叫囂著要滅蕭峰九族。
慕容復穿越而來,對慕容氏的歷代祖先委實沒什麼感情。眼見包不同汙言穢語地問候蕭峰全族,連一向溫柔的阿碧也是俏臉通紅咬牙切齒,他不由喃喃說道:“此事並非大哥的意思……”
“公子爺!”包不同痛心疾首地咆哮,“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護著他!”
慕容覆被包不同吼地一愣,頓時不敢言聲。隔了一會,慕容復好似想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失聲叫道:“那些陪葬品裡都有什麼?!”
慕容復此言一出,書房內立時死一般的寂靜。姑蘇慕容氏幾百年來只做了一個夢——興復大燕的春秋大夢!這幾百年的薪火相傳,慕容博為了這個皇帝夢執著一生,想來慕容氏的歷代先祖也是不差的。生前始終無法達成的心願,死後會不會留下什麼痕跡?而現在,慕容復已是官居一品大權在握,真真正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是這些痕跡被宣揚出去,又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眼見慕容復捂著心口踉蹌著跌回座椅,包不同與阿碧二人趕忙上前叫道:“公子爺!”只見他面色發青、唇色微紫、喘息不定,顯然是犯了心疾。
“阿碧,快去請薛大夫!”包不同又疊聲叫著。
“不忙!”慕容復卻只一手扶著桌案用力喘息,艱難吐字。“正事要緊!”
“公子……”
阿碧還待再勸,慕容復已然強撐著一字字地下令。“傳令風四哥,儘快將墳塋重新修繕,並安排一具骸骨葬入慕容博的墓中。燕子塢內發生的任何事,一個字都不能傳出去!將我們安插在大宋與遼國的密探全部散出去,嚴密監視所有印刷作坊,一旦發現與慕容氏有關的隻言片語就地銷燬!另外,派人搜尋慕容博的下落,生死不論!”
“公子爺,要不要去請諸葛大人?”阿碧急忙發問。
慕容復沉吟了一陣,終究緩緩搖頭。“這件事,他不該知道!只要他不知道,便仍有轉圜……”諸葛正我的六扇門自成立以來便直接對趙氏皇族負責,慕容氏的興復秘密他必須不知情,否則便是他也生了異心。
時隔多年,包不同也再不是那個隨時隨地都能將慕容氏興復秘密掛在嘴邊誇耀的無知莽漢了。眼見慕容復否決了阿碧的建議,他忙又補上一句:“公子爺,要不要令泰山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慕容復卻仍舊搖頭,“若是虛驚一場便罷了,若是……慕容府的任何動靜都是活生生的罪證!”
“大哥那兒……”包不同又試探著問了一句。
只見慕容復靜默了一會,低聲答道:“种師道能保住他……”
包不同聞言,只覺心頭倏忽一落,良久方試探著道:“公子爺難道不曾想過,這或許是個機會?”包不同本質上終究是個快意恩仇的江湖人,處心積慮步步為營謀劃幾十載圖謀復國顯然令他極不耐煩。是以,這一問究竟指的是什麼機會,不言而喻。
慕容復卻不再回答,只閉著雙目捂著心口不斷喘息,冷汗涔涔竟很快濡溼了裡衣。不一會,薛慕華聞訊而至,包不同再沒有說話的機會。
然而,慕容復的種種安排卻仍是晚了一步。紹聖三年四月下旬,被朝廷起復為禮部侍郎的蔡京提早返京,面聖時他拿出了一份慕容復祖父慕容筆的親筆遺書,以及數枚慕容氏歷代先人所用印鑑和部分違制陪葬品。趙煦見了那遺書即刻勃然大怒,連夜詔令慕容復入宮覲見。
方入福寧殿,慕容復尚不及施禮拜見,怒氣填膺的趙煦便將慕容筆的遺書連同那些七零八碎的物證劈頭蓋臉地全砸了過去。“慕容復!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朝篡位?朕要誅你九族!”
慕容復聞言忙跪倒在地,口中言道:“官家息怒!微臣一向只知忠貞事君,從未有此唸啊!”
“慕容復,罪證確鑿,你還想抵賴?”趙煦只指著地上的證據陰聲質問。只見他面容扭曲,竟是既憤怒又得意。
慕容復這才拾起了地上的東西迅速翻閱了一遍,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慕容筆的遺書中歷數了祖上的風光,又自責有生之年未曾興復大燕,愧對列祖列宗。至於那幾枚私人印鑑,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