坷礎�
妖應迅速掏出長鞭,和骷髏們纏鬥起來。見情勢危急,殢無傷也解開了包裡的墨劍。他們只有兩個人一柄劍,而骷髏的數量儼然無窮無盡。
這回沒有等妖應提醒,殢無傷就閉上了眼睛,極力想象些美好和光明的事物。然而耳邊響起的碎骨聲,使他難以靜下心來。
“殢無傷你別想了,快來幫儂一把!”
聽出她話語裡的急迫,殢無傷猛地睜開了眼。在他閉眼的這段時間裡,面前場景有了很大的不同。大殿中央,憑空升起了幾層高的石臺。石臺最上方,為重重蔓蔓的紫色帷幕所遮,完全看不清後面的狀況。而一旁的妖應,卻是被四個甚至更多個骷髏給絆住了。墨劍停止了打鬥,靜靜懸浮在空中,劍身上的紅光劇烈閃動著,像在和什麼人交流一般。
他急忙執了劍上衝上前去,卻聽她朝自己喊道:“傻人,這些骷髏是殺不完的,你要幫儂,就要滅絕這一切的根源。還有,不要相信他!”
還在意會間,就被鞭梢纏住了往石臺上拋去。
眼明手快的攀住石臺邊緣,才沒有當眾出醜。殢無傷一邊惱怒妖應拋得也太隨心所欲了,一邊用劍支撐著爬上。喘息著剛在石臺上站定了,幕簾內專為等著他似的,飄來一個清清徐徐的聲音。
“無傷,你終於來了,吾等你很久了。”
也許是這個聲音太好聽了,被陌生人如此親密的稱呼,心裡居然沒有幾分不適。
殢無傷有些訝異自己的改變,眼前重重的幕帳,突然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撥開了。於是毫無心理準備之下,他瞬間跨越了千萬年的時光。
一名紫衣男子正靜靜看著他,唇邊浮起虛無縹緲的笑。他坐在暗青色頭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一邊袖管裡空蕩蕩的,另一邊手裡卻拿著一個骷髏頭不停把玩。明明場面各種詭異,殢無傷卻一點不覺得害怕,反而有種奇怪的,呼之欲出的感情。
“無衣師尹。。。你想怎麼樣?”
“吾想怎麼樣?”無衣師尹先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妖應,才慢慢說來:“你還記得你對吾的承諾麼?前世的你說過,如果有一天吾死了,你會替吾報仇。你說過的話,還言猶在耳,沒想你這麼快就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你什麼意思?”
“哈——吾什麼意思,吾是被妖應害死的,你非但不替吾報仇,還和殺吾的仇人混在一起。”
這麼說原也沒錯,前世妖應的確阻礙了自己的復生。不過這話其實沒必要說出來,此時說出來,不過是想在了斷前,得到一個答案。
漫長的時光裡,生出執念的何止殢無傷一人?如果說殢無傷的執念是復活他,那麼他的執念便是:想知道為何在他故去多年後,殢無傷會想到要復活自己。
是說時隔多年,他終於理解了無衣師尹的作為,真心視自己為友?
這個答案足以讓人心動,更多的反倒不敢奢求。
結果殢無傷一副狀態外的樣子,說他明明殞命於槐破夢之手,妖應何曾害過他。
原來後面的事他都忘乾淨了,哪怕故地重遊,也沒憶起半分。這種情況無衣師尹事先有考慮到,傷心是有一點,但並不防礙他將話說圓:“她有沒有害過吾,她心裡清楚。”
妖應確實對自己有所隱瞞,但無衣師尹說的,一定是真話嗎?畢竟他的前科太多了。殢無傷一時不知該相信誰好,也就淡淡的說:“前世的殢無傷和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你想要我殺了妖應?我卻是做不到。”
無衣師尹凝視了他半晌,才輕輕的笑了。
“殢無傷你還是和前世一樣,明明知道吾想聽什麼,卻連騙騙吾都做不到。不過,吾最欣賞你這一點,今生的你殺不了她,卻可以殺了吾。”
“你引我來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我殺了你?”
“不錯,吾之死亡,便是這一切的終結。殺了吾,你就能回到現實世界,而吾也得以解脫。”
他沒忽略殢無傷眼裡的動容,他被困在這個世界太久了。而自己因為他的執念,也被困在這裡太久了。久到他快要忘記,自己原本是個什麼樣的人。
如今他受怨魂所侵,一天比一天更面目可憎。
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所以他唯一一次湊得極近,還將殢無傷握劍的手,置於自己的胸口上:“來吧,用力一點,對準吾的心臟刺下去。”
他的語氣尤為輕快,還配合的閉上雙眼。
他說得合情合理,自己並沒有拒絕的理由。更何況石臺下的打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