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個世紀。
卞伯賢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撫一撫樸燦烈的眉眼鼻樑,手舉起來一半才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了這個資格。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最後識趣地收了回來,連同目光也一起收了回來。
“我的辭呈明天會由Lily轉交給你。”卞伯賢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說出了這一句話,他說完就精疲力盡地擦過樸燦烈的肩膀往外走。
樸燦烈難以置信地轉身看著卞伯賢瘦弱的背影,他無意識地輕輕呢喃:“白白……”就像這六年每一次從噩夢中驚醒,他都在呼喚他。
卞伯賢像是得到了感應般,猛然回身撲向樸燦烈。他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
燦烈,這一次是我主動吻你吧,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一滴飽含了人生苦澀的眼淚從卞伯賢的眼角流淌出來,沿著卞伯賢的臉頰滾到了樸燦烈的嘴唇上。
那一瞬間樸燦烈的眼前好像閃過了很多零零碎碎的畫面,唯一看清的是幼時的卞伯賢,少時的卞伯賢,現在的卞伯賢。
樸燦烈已耐不住心裡正在瘋狂生長的情愫,他伸出手臂緊緊環住卞伯賢,將他箍在自己的懷裡。
而卞伯賢卻停止了這個五味雜陳的吻,他從樸燦烈懷裡抽身而去,也伴著樸燦烈唇間和胸膛的驟冷。
樸燦烈在卞伯賢離開的時候似乎聽見他說:“燦烈,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可是他卻以為,那是幻聽。
樸燦烈看著卞伯賢的背影漸行漸遠,悲傷淹沒了他的眼眸。他甚至覺得,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卞伯賢。
正在他獨自站在原地懊悔悲傷的時候,卞伯賢已開著車全速駛離了吳家大宅所在的山頭。
他在伸手不見五指,空無一人的老公路上不要命地行駛,停也停不下來。
這種詭異的駕駛方法連他自己都沒辦法控制,他的心裡有了不好的想法,他的剎車帶可能被人剪了。
車速也已經不在他的控制下了,他只能故作冷靜地擺弄著方向盤,不安地希望不要再出現拐彎的地方。
“砰——”
卞伯賢的世界在一聲巨響裡忽然變得安靜,一點聲音都聽不見了。
他的眼前變得一片雪白,他漫無目的地打轉,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忘記了為何會來到這裡,只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好像很痛。
迎面走來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孩,看起來才5歲左右。他湛藍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卞伯賢,像是在看一座自己難以理解其深意的藝術品。
“小朋友,你知道這是哪裡麼?對了,你知道……我是誰麼?”
“都不知道。不過哥哥你在這裡幹什麼呢?”
“我也不知道啊,你呢?”
“我也是。不過我知道哥哥是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呢……”
“為什麼?”
“因為還有人在等著哥哥。”
小孩脆脆的聲音像是一隻無形的手把卞伯賢推離了那個雪白的世界,他的意識漸漸恢復卻說不出話睜不開眼。
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人都站在原地等待屬於他的唯一,一次一次地錯過,一次一次地重逢。但你要相信,總有一個人在等你。
“燦烈……”等我的人,會不會是你呢?
一群黑衣大漢正齊心協力地把卞伯賢從已經完全不成形的車裡給拉了出來,他們嘴邊叫嚷著粗俗的語言,動作野蠻惡劣。
陷入深度昏迷之前,卞伯賢聽見這樣的一段對話。
“我□□媽的,這小子命真硬,車速這麼快撞上石頭居然還沒死。”
“趁著人還沒死,快帶回去。不然看老大抽不死你們!”
“媽的,真麻煩。”
這群人迅速地離開了作案現場,只留下卞伯賢那一輛完全看不出樣子的汽車在路邊冒著滾滾濃煙。
空曠的公路上又極速駛過一輛藍色保時捷,車子在卞伯賢報廢的車邊停了下來。
樸燦烈從車上跳了下來,他在四周瘋狂地打轉,尋找每一個卞伯賢有可能在的地方。
就算是屍體,他也要把他找出來,帶他回家,和他說抱歉,請求他的原諒。
“白白——白白——”
“卞伯賢——你在哪裡,你快出來——”
“白白——你在哪裡,快出來啊!別鬧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白白……”
樸燦烈跪坐在老公路上,失聲大哭。他恐懼極了,他不敢去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