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巫門之名,碟依著實嚇得不輕。正如她所言,巫門手段狠辣,整個妖界都未有人敢觸其黴頭,是以碟依才將巫門做擋箭牌。
好死不死,竟真會遇到巫門中人?還是少主的姐姐?
梧玉樓道:“那宴無臺不過是區區煉體期小妖,活了兩千年,倒是心比天高。這賤人不知用了什麼手腕竟哄騙我家千雙、蒙了她的眼!現下又將她藏匿……”提及此事,梧玉樓蹙緊眉頭,“如今得寸進尺,竟依仗我們巫門名號到處招搖,其心當誅!說!”
梧玉樓犀利一轉,怒視碟依,嚇得她雙腿發軟:“宴無臺在哪裡!熾元丹在何處!”
“我……我……”碟依十足地驚慌失措,完全不知該說什麼。
初息見這情形也大概是明白了這其中來龍去脈,大約是碟依也太張揚,四處借名討好處,這下倒是踢到硬石板——居然撞見巫門當家。那犬妖與黃島龜自然沒什麼法器與她交換,純粹以為揮霍巫行山金絲銀棉的她真是宴無臺的左膀右臂,便將她騙來交予梧玉樓……看來碟依這次是自掘墳墓。
只是,初息疑惑,碟依不過是桃花谷的小妖奴,她如何得來這麼多金絲銀棉?
提及宴無臺,梧玉樓就怒不可遏,煞氣貫天。碟依膝蓋打軟,一下就跪下了:“祭司大人饒命!我、我早也不是巫行宮人……不不、我從來都不是巫行宮人,和那宴無臺更無半分干係。”
一直站在山坡上的假面女子縱身飄來,一身符文黑衣簡單不過,本是雙手空空,卻在轉身之際不知從何處幻出一隻大鼎。大鼎內熔液滾流,噗噗作響。那假面一把拎起碟依,懸於鼎口。
“我說得句句屬實!”碟依熱汗滾滾,渾身劇烈顫抖。她此前雖然未曾親眼見識過巫門的手段,但也有所耳聞,這大鼎想必是傳言中煉妖樽,遑論你是個什麼修為,掉了進去便要受前世萬載之苦,皮肉脫離,融骨化魂,若是就此死了便也算是解脫,偏偏神識存於樽中熔液之內,與之前熔於此中的妖類神識糾纏一起,彼此吞食苦不堪言。
“金絲銀棉作何解釋?”假面問道。
“那、那是……”碟依頭皮發緊,生死攸關之際也只好說實話,“那是因為我將熾元丹的行蹤透露給宴無臺手下侍婢換來的!拿了金絲銀棉後我便離開桃花谷,再也未和巫行宮人有任何聯絡!如宴無臺這等卑劣淫妖我怎會與之為伍……我,我一介小妖行走妖界,自然膽怯,深知巫門強勢,無意冒犯祭司大人……還望、還望祭司大人饒了小妖一命!”
說話間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蝶衣臉頰上憑空多了五個鮮紅的手指印。
遠處傳來清脆的女聲滿是嫌棄地:“髒,真髒。”
空中天光大開,一籠青光罩在兩位緩緩靠近的女子身上。走在前方的女子一身鵝黃衫,嘴裡唸唸有詞,甩著手腕,方才那一掌正是她隔空打來了,“表姐,你說你養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往年這些桃花谷裡的小賤奴依仗著你的庇佑,能在亂世存活,卻不知感恩,扭頭就給你亂扣帽子,壞你名節。”
此人就是帝將神鳥新晉女君幻真,而走在她身後面色煞白,毫無血色的黑髮女子,正是她們談論的話題主角,桃花谷主宴無臺。
幻真從芙蓉閣換來妙華法鏡之後便匆匆趕到簋市和宴無臺匯合,前幾日二人就已聽聞巫門之人也到了簋市,連梧玉樓都親自出山。宴無臺自然知道梧玉樓與她不對付,但對梧千雙一向愛護,親妹妹失蹤,鐵定擔憂,想要前來告知鏡內呈現的關於梧千雙之蹤跡。誰知竟被她撞見這麼一幕!
宴無臺努力壓抑心中的羞憤,向梧玉樓行禮,道:“祭司大人,巫門少主失蹤一事的確是在下莽撞,這些時日也一直在尋找她的下落,得到妙華法鏡之後已知她落入靈狐族之手。”
梧玉樓雖早就知道宴無臺,但算起來這還是她們倆第一次見面。她本以為能將她那個狂傲自大的妹妹勾去的陰身小妖會是怎樣風情,沒想到竟會這般普通!這讓梧玉樓更加不解——一代巫門少主竟為了這麼一個小妖不回巫門執事,掌管巫門一事也一拖再拖,簡直魂不守舍!若是個絕色美人也罷了……這種姿色連巫門中最劣等的女奴都不如!
梧玉樓氣憤難抑,偏偏妹妹和這賤妖成天出雙入對,整個妖界都知曉她們的事,如今連一個劣等小妖都敢打著自己妹妹的名號招搖撞騙,簡直有辱巫門聲威!就算這藍蝶妖口中所言不盡不實,也是她宴無臺管教無妨,這種資質又如何敢與巫門少主比肩而行!
“既然你知道千雙下落,還待在簋市作甚!”梧玉樓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