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一陣陣發黑的眼只是去尋找那掉落在不知何處的鋼刀,還不到時候,他還忍得住……
一雙纖細的雙手突兀地自他面前出現,男人一愣,喘息著抬頭,便看到了一個如詩如畫、仙姿佚貌的女子眼帶著焦急看著自己。
那女子搖著頭,滿臉的不忍,似是要他休息,只可惜,她的容貌也漸漸看不清了。
時間果然到了嗎?男人只是笑了笑:“咳咳……看來又要……麻煩你了。”短短的一句話,卻說得十分辛苦。
女子點了點頭,下一瞬間如水的雙眸猛然張大,上前一步想要扶住那失去了意識的男子,只可惜,透明的雙臂終究自對方身體穿過。眼看著男人即將摔落,女子一臉的焦急與不甘,不過好在這房間內枝幹綠葉繁茂,女子連忙揮了揮手,數根藤條席絹而來,相互交織終是再落地前將男人完好無損地接住了。
女子鬆了口氣,略帶無奈地坐到了男人身邊,揮了揮手,一條薄毯便被送了過來,為那虛弱的男人送上一絲溫暖。
'你啊,這又是何必呢?'清澈甜美的嗓音,只可惜此刻沒有一人能聽到。身邊的男人哪怕是在夢中都是眉頭緊鎖的模樣,緊抿的嘴唇透著一股脆弱與倔強。
女子的視線掃過那些四散的零件,想起什麼一般忍不住站起身來穿牆而過。
這是一間與剛才一般無二的房間,掛滿牆壁的勁枝,層層疊疊的蔥榮樹葉鋪天蓋地,唯一不同的,恐怕便是那或坐或站、或躺或臥的人群了吧。
他們交談著、嬉笑著,卻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音,沒有哪怕一丁點的動作改變,只因他們並非真人,全都是木質的人偶,被停留在了最快樂的那一段時光。
女子看著那群偃甲人眸光閃爍,眼中說不清是哀傷還是羨慕。他們其中有一個女孩與她長得一模一樣,微笑的樣子,燦爛如夏花。
“喂,那些都是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嗎?”那還是她能說話的時候,也是他們沒有被磨盡了希望的時候。
“……”
“你為什麼不說話?我說的不對?”
“呵……並不全是,有一個最重要的人,不在裡面……”
“唔,最重要的人不在裡面?為什麼?”
她記得的,那個時候男人眼中的哀傷濃厚到讓她以為對方會哭出來。
但男人沒有,只是用那種表情微笑著說:“正因為太重要了,所以我做不出來。”
“他在我心中的模樣,若非千言萬語,怎麼表達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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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太師傅?喵了個咪,那我師傅是誰?”那是一臉驚奇的樂無異,相遇之時,對方還是個半大孩子。
“阿夜,聽說你收了徒孫?可我不記得你有過弟子。”那是一臉驚訝的華月,這一世,她依舊是自己的左右手。
“你病了?”這是一臉淡漠的瞳,身後依舊跟著那個眼睛明亮的孩子。這一世,除了妖瞳的遺憾,他身體健康。
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又似乎什麼都變了。樂無異在烈山部長大,瞳有了健康的身體,小曦擁有了一個美滿的家庭……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沒了矩木,沒了疾患的困擾,沒了終年的嚴寒,除了壯年而亡,所有人都回來了,一切都似變未變。
但是沈夜的心空了,因為那個人沒有回來。
那個追逐著喊自己“師尊”的人沒回來。
那個即使面露痛楚仍是執著著說“不悔”的人沒回來。
那個恪守了不會背棄的約定,卻被他遺失在前世的人沒回來。
為什麼?
所有人都回來了,為何你卻沒有歸來?
沈夜想到了滄溟,然後從此,不再展露笑顏。
若是你魂飛魄散……那麼等我盡了這一世的義務與責任,便來陪你吧……
“叮鈴——”清脆的鈴聲在耳邊響起的那一瞬,沈夜便警覺地睜開了雙眼。不知何時水已經褪去,也不知何時他們落到了實處,他只看到樂無異與黃氏一群人全都躺倒在地、昏迷不醒。
迅速地站起身來,沈夜皺著眉觀察四周,昏暗的甬道,並沒有照明的事物,四周鋪滿了有鑿刻痕跡的巨大石板,往上看去,是同樣高不見頂的通道,他們就是從那裡掉下來的吧。
“叮鈴——”
又是鈴鐺的脆響自遠處傳來,看來這裡池水退去後便有了空氣,故而遙遠的鈴鐺聲也能傳過來,但是這甬道之內並無風吹過,那麼那些鈴鐺是在哪裡?又是被什麼吹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