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年輕法醫,非常醒目,名字叫做林少湖。
夏明若一聽他的名字便問:“你從雲南回來了?”
那法醫正整理著器械,猛然抬頭:“你說什麼?”
按說這人長得也不錯,就是線條太硬,眼神太利,站在那裡便不怒而威。
夏明若愣是被嚇退了一步:“我坦白,我交代,我幼兒園時裡通外國,投寄反革命匿名信給小學班主任,還悍然襲擊過工宣隊造反先鋒王大媽……”
“你剛才說什麼?”林少湖問他。
夏明若又退了一步:“雲……我……我說雲南。”
林少湖的表情仍然冷峻,眼睛裡卻漸漸放出光來:“你認識程靜鈞?”
夏明若點了點頭。那人突然笑了,這一笑彷彿陽光消融了堅冰:“程大少是不是依舊不務正業?”
夏明若很想莊嚴地說不,他正追隨著偉大的共產主義戰士白求恩同志的腳步為祖國邊疆的衛生事業貢獻著光和熱,可一想到那人稀裡糊塗的用藥方法,又立刻叛變,承認還是林少湖看人透徹。
可惜林少湖一笑完了就板回臉:“我現在去看看屍體。”
夏明若老老實實答應:“哎。”
那人便轉身走了,走了幾步突然回頭:“他好不好?”
夏明若怔了怔:“好,好得很,太好了。”
林少湖又走了,夏明若回頭教育劉狗剩說:“你看,警察叔叔,多威風。”劉狗剩深以為然,從此後在幻想當居里夫人之外又添一目標。
很遺憾,天太熱,即使技師來了屍體也運不出去,還得調冰櫃車。技師們只好不停地為男屍注射防腐劑,幾天下來,楚海洋也成了防腐專家。
不過有技師在,大夥兒肩頭的擔子輕了不少,想著終於能夠睡個好覺了。
因為大吳的神功蓋世,夏明若只能在工廠車間裡搭了個鋪。他後半夜失眠,琢磨著大叔和豹子應該睡著了,便爬起來去看技師們工作,結果發現楚海洋和老頭兒也在,又怕被他們唸叨,偷偷再往回走,半路上遇見林少湖。
林少湖把頭放在水龍頭下衝著。
夏明若喊他:“警察叔叔。”
林少湖水淋淋地仰起臉來:“怎麼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