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右肩這一大片兩個月還沒有完全收攏的創口顯然更為嚴重,即使痊癒,破相也在所難免。想想少主原先的美豔,菲菲每一次見到換藥巾,就惋惜一回。就連給老一打下手的小徒弟礞石,眼裡也是淡淡的惋惜神色,而更多的是欽佩——不是每個人都敢衝進火場救同僚的,馬賊燒的不是一間屋子,是一片樹林!
只有小世子知道自己沒有救同僚,他是去殺人拿情報,但是對外穩定軍心,必須有個說法,被他“救出”的只是一具屍體。
臉上肯定破相,惋惜是有的,後悔是沒有的,一直不敢回洛城,並非猶豫不決,只怕家裡心疼。況且他還有要事,務必親力親為去驗證,無法向旁人透露半分。
——畢竟,那事匪夷所思,連他都是三天之後才敢承認,匪論他人。他確實一天也不想耽誤,只是……
☆、第三十六章 必須吃醋
大腿為兵刃所傷,幾乎紮了了對穿,行動不便,這還算輕的。右肩卻是被燃燒的樹幹直接砸中,除了燒傷,外傷還有骨折,幸好沒有戳破皮肉,正骨後養了兩個月。為了不妨礙日後舞刀弄槍,右手仍然是不能動。左手亦因燒傷未愈,無法握筆。至於內傷,現已漸漸痊癒,但仍需靜養。
奏摺家書可以口述找人代筆,而此事必須隱秘,完全不好教第二個人得知,只能慢慢養身體,以期見面詳談。
小世子的目光彷彿透過窗,直直落在那隻瞎眼鸚鵡身上。
檢查過傷口換完藥,老一告辭,小世子叫菲菲順便把自己書記官找來,寫回信。
給皇帝的奏摺容易,說自己臉上有傷,王妃王姐一見必然大怒,皇上深宮依然無法安生,是以在沒想到可以委婉進言的辦法之前,暫時先不回洛城;給王妃的回函也簡單,因為受傷,此仇不報非好漢,一定要再打次勝仗才班師。
當然,少不了給風魏二人的批示。
王謝拜訪雷家,去時急不可耐,回時興致勃勃。他切切實實診出雷少夫人是喜脈,暗暗算計,果真和燕華驟然死去的那日,天數相差無幾。
一想到雷少夫人肚子裡會是小小燕華,就忍不住翹唇微笑。
——誰也不知,王謝對燕華偏執得幾近瘋狂,前後兩輩子,幾十年!
晚間哼著小曲兒,給小康測試眼窩深淺輪廓。
“楊柳兒活,抽陀螺;楊柳兒青,放空鐘;楊柳抽絲,踢毽子;楊柳兒發芽,打拔兒……”
這小曲兒還是他跟燕華學的童謠,每次燕華哄小康都唱。
小康跟他一起哼哼,只有當他觸及眼窩的時候會彆扭揮小手不讓碰。
“乖啊小康,爹爹給你弄一雙眼睛。”
“眼睛?沒有!”小康伸著手,撲騰到王謝臉上,“咧咧,有!”
“爹爹有,過兩天小康也有。”
“有!眼睛!”
次日接著玩“摸摸猜猜”的時候,小康就叫:“眼睛,有!”
風依涵不以為意,應道:“喔,好啊,在哪裡?”
“咧咧,咧咧!有!”
“你爹爹說有是麼?你有個好爹爹啊。”
“好咧咧!”小康咧開小嘴兒笑,露出一口未長齊全的小白牙。
果然過不幾日,裴回抱著沐浴完畢的小康來到書房,看到書房之內一件格格不入的物事——黃楊木雕三層疊放梳妝匣,匣子四壁浮雕《詩經》行書。
王謝哄了小康幾句,輕輕碰碰他癟塌塌的眼皮,讓裴回將他放在大大的書桌上,囑咐不要動,自己起身去洗淨手。
他起身動作,小康便歪著頭安靜聽著,手指頭緊緊扣著桌沿不放:“咧咧?咧咧?”待王謝拿過梳妝匣往桌上一擱,小康主動爬過來伸手去摸。
“叫爹爹。”王謝捏捏他小臉,知他看不見要多說話,“這個匣子是你的,現在你還小不會用,爹爹慢慢教你,你將來要自己會用才行。”一邊說一邊手把手教他怎麼開啟。
“硬硬!涼的!”說著又張開小嘴,要扒著啃。
“這個硬硬涼的啃不得,來摸摸罷,方方的,大大的,木頭做的。敲一敲,咚咚響。凸出來的是字,小康以後要學寫字。這裡能動的圓圓的是銅環,敲一敲,聲音和木頭不一樣吧?勾住銅環,拉開是抽屜,有扁扁的,有深深的,裡面放很多東西。”
“好多!硬硬!涼的!”小康往裡摸。
“對,摸這個,這是圓的,這個是長方的……”
小康一樣樣摸完,安靜靠著梳妝匣不出聲,王謝支起梳妝匣鏡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