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年魏文帝迅速衰老,身體大病連連,脾氣也越發的古怪。
青禾兩年前從瀧城歸來後,多虧的穆歸的親手書信和貼身信物,才免去了魏文帝怒而責罰。她未曾見過那封信的內容,也並不知道為何魏文帝偶爾又召她入宮,事無鉅細的向她問起了穆歸流落在外的種種事情。
這樣的異常,反倒是引起了老太后的注意。
她甚至誤將青禾當做是魏文帝跟前的新歡,將她叫到了身邊默不作聲的打量。沒想到青禾的知進退,懂禮儀,又有一手好廚藝,於相處間討得了老太后的歡心,竟然開始撮合她與魏文帝,直到魏文帝哭笑不得地解釋了兩人的關係,老太后才頗為遺憾,時常把青禾帶在身邊,儼然將她當做孫輩了。
手中拿著桃花枝一路走到大廳,將桃花插…入大廳的花瓶中,青禾一邊擺弄著嬌豔的桃花,一邊詢問著旁側候著的侍從。
“文莊太后怎麼樣了?”
“太后身體健朗,湘小姐昨日還被十一殿下帶著捉蟲子去了。”
一提到湘兒,青禾眼角就彎了起來,但還是忍住笑容,又問起了魏文帝的情況。
“聽皇上身側的小裡子說,昨兒似乎有個外邊兒的人找了皇上。”
外邊兒,就是西北戰場出來的人。
這些在宮中給她傳遞訊息的人,正是陳老當年還在宮中當差的時候,受過他恩惠的小公公,小宮女,如今青禾手執他的信物,反為她所用。
青禾一聽,不僅喜上眉梢。
早膳也沒吃,匆匆差人備了馬車入宮。
她到御書房門的時候,魏文帝還在批閱奏章,她在門外不過等了稍許就得了通傳入內。
文帝不知道得了什麼好訊息,表情如沐春風,身上的陰鷙不見了,變得可人親近了許多。見到青禾進來,還笑著對她招了招手示意她上前來。
“你似乎說過,將穆歸這孩子當成親人了?”
青禾並不知道文帝的意思,輕點了下頭。
“那要是再見了,高興麼?”
“當真?”青禾一時沒忍住,等她反應過來,已經利索的跪下了身,連忙告罪求饒起來,“民女有罪,還望陛下恕罪!”
“免了免了。”魏文帝有些不耐的揮揮手,“大概今日她便會回京了,你們姐妹數年未見,思念乃人之常情,何罪之有?”
青禾扣了兩個頭,爬起身,小心地問道:“那……皇上召青禾所為何事?”
“朕要出宮相迎大軍凱旋,太后前兩日還唸叨著要召你入宮,小湘兒也總不能一直見不著孃親,這個月過完了生日,便將她帶出宮去吧。”
——這意思是?
青禾喜出望外,連忙叩謝,正要出門,卻被魏文帝叫住。
“今晚就在永壽宮過夜,明早朕會喚人叫你前來。”
一路上青禾步履匆匆,幾乎要提著裙角跑了起來,怨自己早晨穿了這樣一身累贅的繁複裙子,早知道便穿身輕便的來,此刻也能走得更快些。
“許姑娘,您走慢些,奴才要跟不上了——”
小太監氣喘吁吁地跟在青禾的身後,追趕的有些吃力。本該是由他帶路,此刻卻被青禾甩在身後,疲憊的追趕著。
“小公公,不如你先回去吧,這去永壽宮的路我閉著眼睛也不會走丟的。”
這公公一想也是,道了謝匆匆掉頭走了。
青禾抄近路穿過假山間的小道,一時間沒看到從旁邊也是匆忙閃過的身影,兩人撞在一塊,在地上滾作一團。
青禾咬牙忍著叫,耳邊卻還是響起了尖細的有些刺耳的熟悉女聲。
“好大的膽子!”
幾乎是話音剛落,兩人便對上了眼睛。
“是你?”
安雅眼底露出幾分毫不掩飾的厭惡來。
兩人這幾年在宮中多次接觸,安雅萬萬想不到一個平民百姓之女竟然得了太后特赦,可在宮內行走,見到皇子公主還不需要行禮,可以預見的,每次都是不歡而散。
自從半月前得到魏軍大捷的訊息,安雅就買通了文帝身邊的小太監,得知外出將領已經歸來,即刻就能入京,急忙收拾了自己,就要拿著公主令牌出宮,沒想到路上又撞見了這個討厭的女人!
“內庭豈容你舉止不端?衝撞了我事小,若是不小心衝撞了後宮妃嬪殿下又該如何是好?許青禾,難道這是你第一天入宮嗎?連這些小小的規矩也不曉得?”
安雅揉了揉自己痠疼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