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噎,摸了摸鼻子,“那什麼,時間快到了,若白也該來了。”
話音剛落,婷宜就看見從門口大步走來一道青松似的身影,一襲黑服深峻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場上的弟子們剎那間噤了聲,偌大的空間裡,只聽得見他們鞋子和地板摩擦發出的聲音。上一秒還在自己身邊的亦楓,下一秒就不見了蹤影。
方方正正的列隊呈現在場上,行,列,整整齊齊。
彎腰。
鞠躬。
“若白師兄!”
更加整齊劃一的聲音洪亮而有力量,充斥在這寬闊的空間裡,似要劃破天際。
若白還是那副冷冽的面孔,雙手放在身後,低沉有力的聲音慢慢散開,“先做準備活動,兩人一組,壓腿。”
“是!”
方婷宜靠在身後的柱子上,一隻手握著另一隻手的手肘,有些驚奇地看著這絲毫不違和的畫面。
她曾經見過不少大師兄帶隊訓練的樣子。
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初原哥哥。如雪的白衣,稍稍長開的眉眼,自始至終,嘴角都帶著極淺的笑意。明明是像水一般澄澈溫柔的人,偏偏有著大海一般波濤洶湧的氣勢,容不得任何人置喙。
後來當她在昌海長住時,她也親眼見到過,閔勝浩是怎樣從之前的大師兄手裡接下這份責任,自那之後,手中一把尺扇不離身,不怒而威的樣子,引得昌海全體師弟妹們心之所向。
她也看過中國國家隊來韓交流時,儀器精良的訓練室裡,哥哥往最前頭一站,沒有一個人能夠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同時,也沒有人敢注視著他的眼睛,敏銳、犀利、威嚴無比,既是暗夜中賓士而來的迅猛獵豹,也是俯瞰世界的獅王,賽場之上,生而為王。
如今,見到若白帶隊訓練。
怎麼說呢?
明明以前總感覺若白氣質肖似初原,他也確實在他身邊長大,師弟身上似有似無地籠罩著師兄的影子,再正常不過的事。
現在,完全不同了。
似乎他格外契合這樣的身份。
他的膚色偏白,曾被哥哥毫不留情地恥笑過“像個女孩子”。雪白的元武道服曾在他的身上,宛若小小謫仙,晶瑩剔透配上溫潤的氣質,如同上好的羊脂白玉。
而黑色,襯得他的膚質更白了,卻總有深沉如海上重重冰山似的魄力,讓人不自覺窒了呼吸,心生懼意。
他邁著非常緩慢的步伐,穿梭在一組又一組弟子們中間,被他盯過的人怕是連呼吸都要加快幾分。
若白他,好像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今天繼續館內選拔賽,女子組,吳秀琴。”
“到。”
“宋萍萍。”
“到。”
“出列。”
“是。”
要打比賽了呀,婷宜來了興致,隨著分散開來的松柏弟子們來到場邊席地而坐。亦楓側頭看她,“前輩,你到底幹嘛來了?”
“怎麼,你的若白師兄沒跟你說?”婷宜歪頭看他。也不怪她出口揶揄,剛才對方眼睛裡的疏離實在是太扎眼了,扎眼到她有些生氣。
以一副保護者的姿態長大的胡亦楓,比起以前的唯恐天下不亂的鬧騰勁兒,好像有一頭張牙舞爪的小獅子在身體里正要出來。
她就這麼可怕嗎?
還是說,在哥哥面前,亦楓的敵意,表現得更加明顯?
“你想見的人不會出現在這裡。”胡亦楓輕哼一聲。
“你怎麼就斷定我是來見他的。”
“那還能有誰,總不會是特意來看若白的吧?”亦楓將頭轉回去,繼續說道:“方廷皓之前來這裡耀武揚威耍了一通帥,那你呢,要不要也來一場?”
“小亦楓。”婷宜開口,“無論我哥還是我,至少我們對若白是沒有惡意的,你犯不著這麼話裡話外諷刺吧?”
她突然想到松柏的狀況,學員們人數比她離開的時候減了過半,喻伯伯都不在,更別說其他的師叔伯們了。很多人都跟她說松柏艱難,那麼,究竟有多艱難?
“我拜託你們兄妹倆離若白遠點吧,找初原師兄就去木屋,別天天擱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亦楓的語氣愈加不好起來。
“你管得著嗎?我和若白什麼交情,我哥和他又是什麼交情,別以為攥著過去的事就跟什麼都清楚似的。”
聽了這話,少年冷笑一聲,“得,說不過你。反正我給你提個醒,在松柏,但凡有若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