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直覺最討厭的一點就是,最不希望它成真的時候它總是準的要命。
她聽到風敲打玻璃的聲音,至少她一開始覺得那是風。老式居民樓的木窗框哆哆嗦嗦地響著,輕而有規律,連起來就是切克鬧切克鬧的節奏——她越聽越覺得那不像是風,而且窗戶晃動的幅度漸漸變大,讓她懷疑自己有沒有關好窗戶。
下一刻,玻璃砰地一聲被風吹開了。
她咕噥著抱怨了一句,不得不從溫暖的被窩裡鑽出來去關窗戶,可是等她站到窗臺邊的時候,什麼睏意都頓時沒影了。一道溼漉漉的水跡橫亙在窗臺上,看起來就像是個潮溼麻袋拖行的痕跡,或者什麼渾身溼透的人留下的足印;她顫抖著往窗外看,四樓的高度上沒有什麼異常,只有風呼呼地吹過去。
她猛地把窗戶關上,開啟房間裡所有的燈,喘著氣躲回了被子裡。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床頭的鐘錶快要走到午夜,但是她還是毫無睡意。恐懼的壓力讓她只能像被鬼故事嚇到的熊孩子那樣把自己蒙在被裡,瞪著眼睛看著錶針慢慢移動。
秒針指向十二點整的時候,燈光忽然全都熄滅了。
她想尖叫,聲音卻無法衝破喉嚨,房間裡突如其來的詭異黑暗讓她渾身發抖,而且在那其中還夾雜著一種可怕的響動——那是水珠滴答滴答敲在地板上的聲音,雖然這個音效在驚悚片裡出現的頻率簡直要讓觀眾厭煩了,但是當它出現在這種情況的時候,所帶來的恐怖感覺幾乎能把人逼瘋。
她僵硬地仰躺在床上,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出現在視線裡。水滴聲越來越響,伴隨著的還有衣物在地面上拖拽的沙沙聲,那個黑影走近床邊,當他俯下身的時候,一滴涼冰冰的水珠啪地落在了小紅的臉頰上。
月光照亮了他滿臉橫肉的大叔臉。
“——啊啊啊啊!!”小紅控制不住的慘叫起來,她一把抓起手機丟過去,但對方看似動作遲緩,卻很輕易地避開了。她一邊從床上跌跌撞撞地爬下來,一邊聲嘶力竭地吼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你應該已經死了啊!”
黑影歪斜著嘴角笑了一聲,聲音帶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嘶啞:“是你……害了我。”
小紅僵在了原地,全身都哆嗦了起來。黑影緩緩逼近她,伸出溼漉漉的雙手:“水真冷啊……為什麼……要殺我?”
“不是我!不是我!”小紅終於崩潰地尖叫出聲,退後兩步把後背抵在牆上,“不是我要殺你的!……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就要被殺了啊!”
“是誰……要殺我?”黑影用充滿氣音的語調問,“為什麼……?”
小紅顫抖著說:“就是……”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臉色以在月光下依然清晰可見的速度開始泛青,然後越來越紫。她的眼珠向外凸出,喉嚨裡發出斷斷續續的響聲,彷彿被人掐住了脖子。
黑影面對這種情況也愣了楞,不過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從不知道什麼地方拿出一根長長的條形物,啪地抽在了對方的胃部。小紅被這一下打得猛然蜷縮起身體,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一團半透明的膠體,那東西掉在潮溼的地板上,轉眼就氣化到什麼都不剩了。
她慢慢跪倒在地上,捂著臉哭起來。
“這回我們可以開誠佈公地談一下了吧?”一個挺耳熟的聲音說。
她難以置信的抬起頭,這時候房間的燈一下亮了起來。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那兩個白天時候來過的男人——其中看起來像入室搶劫犯的那個衣著整齊,另一個則叼著根菸,正把一件溼透的雨衣從身上脫下來扔在地板上。
“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她虛弱地問。
“恐怕你挺清楚我們的工作吧,要不然就沒必要特意騙我們了是不是?”
葉修搓了搓臉,從邱非那裡拿來的易容套裝讓他感覺像是當年被蘇沐橙貼了一臉黃瓜片似的。
“我什麼都不知道。”小紅咬著嘴唇說,“我也是受害者,如果我不做的話……”
“你想說,你不知道那些裝房卡的紙袋會帶來什麼效果?”葉修彈了彈菸灰,“不過你瞧著倒是挺緊張的嘛。”
小紅低著頭不說話。葉修繼續道:“那麼你說說看,明明那個人當時訂的是七天的房間,你為什麼在他離開的第三天就認為他失蹤了?”
“因為最近鎮上很多失蹤事件……”她無力地辯駁道。
“不,你完全知道要發生什麼。”葉修晃了晃手裡的東西,那赫然是一張從中間撕開、寫滿求救字元的房卡紙袋,“帶著催眠作用讓人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