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的笑意,露出一口皓齒,白真真不敢相信,他就是兩月前那個連坐都不敢坐,滿臉寫著痛得麻木的傷感表情的奴隸。而他現在,神采飛舞,恍如隔世般新生。想著想著,眼眶有些溼潤了。
阿正抱著她一轉,硃紅的裙襬一擺,便將她抱入了堂屋,兩人恭謙拜過高堂,又夫妻對拜,白真真被送入了洞房,而阿正在外面陪客人喝酒,召待鄉里來的朋友。不久聽到客人都走了,她緊張地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忽而,只聽到外面許多腳步和喧鬧聲闖進來,似乎是來了許多客人,竟是些粗狂的男人聲音,說著四川話。又等了許久,白真真漸漸心中覺得詭異,這老太太並沒有邀請許多客人,而且她孤家寡人一個,為人清淡貞潔,也不會交那麼多中年男性的朋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忽而聽到外面高嚷一聲:“老鄭啊,來來來,我們等了那麼久,好不容易看到你們結婚了,心裡高興啊,你必須喝一杯。”
接著是老太太的聲音:“他現在傷還沒好完,不能楞個亂整,喝不得。”
“有什麼關係?男子漢大丈夫,身體哪有這麼差?”接下來是阿正連說“不行不行”的推辭話和灌酒的咕咕聲。
白真真把袖子一擄,把蓋頭一掀,媽的,哪裡來的潑皮?老孃結婚的時候也敢來鬧事,敢灌阿正酒?看我不出去收拾一頓。剛一踏出新房,走到廳堂,她立刻被一屋子十來個閻王府的腰牌給閃瞎了。她一眼瞄見嚴凱,只見他笑盈盈地向她點頭。
什麼情況?白真真看得出,這一群人都能化成人形,而且身體不透明,都不帶陰氣;說明不是張鶴這一級別的官職能辦到的。至少應該都是無常總管的位置才有如此法力。不知官銜有多大都聚在這裡,哪裡是能得罪得起的架勢。白真真咋舌,剛剛的潑婦氣焰一下子煙消雲散,忙將擄到胳膊肘的袖子又擄回去。
老太太見白真真出來,忙說道:“孫媳婦,這群人說是我孫兒的朋友,我也認不到,說是豐都羅酆山來的人。”
羅酆山?白真真恍然大悟,豐都羅酆山可是冥王居住的地方。冥王是所有閻王的總領,統領天朝十二個閻王府;這豐都是陰間的首都,所有閻王府事務最終都要交以首都總部冥王府處理。她來不及思考,衝口而出:“你們是冥王府的人?”
老太太似乎頓悟了一下,她是修佛之人,對冥王府的事也略知一二。其實,她當時肯收留阿正他們,也是冥王拜託她孫兒託夢,請求她收留的。她福身道,“各位請慢用,老身便不奉陪了。”便徐徐退下。
阿正猛然轉身,吃驚地看著白真真,阿正背後的那群人紛紛給白真真使臉色,擠眉弄眼將食指放在嘴上,做出“噓”的姿勢。
白真真不慎咬住自己的舌頭,一隻眼大一隻眼小地看著阿正,不知如何解釋。他一定是聽成“明王府”了,糟了,這可咋整?
沒想到阿正迷離地看著白真真,酒氣滿天呵呵一笑:“沒事沒事,明王府的人這麼高高在上,怎麼可能來喝阿正我一個賤奴的喜酒,他們是遠方來的朋友……”說完打了一個醉嗝兒,歪著頭看著白真真那鳳冠霞帔,看那硃紅的衣裳映襯下紅撲撲的臉,帶著粉黛的潤色;娥眉輕描,杏眼水光靈動,充滿了霽雲繞霧的仙氣;這膚若凝脂,全身散發著旖旎的華光異彩,他看著入了迷,醉乎乎地吟唱起來,“娘子這廂有禮了,今日良辰美景,汝貌若天仙,讓小生好生傾慕,不知可否共飲美酒,共度良宵呢?”那腔調,像是在唱戲曲的什麼臺詞。阿正以前在王府的時候,曾經有戲班子來演出,他雖然一直跪著低著頭沒看到具體戲曲內容,但是憑著他高強的記憶力,那些臺詞都好好記在了心裡。
阿正這輩子第一次沾酒,就爛醉如泥,酒品差到這個地步,讓人瞠目結舌。
這裡那麼多冥王府的高官看著,白真真看得臉紅如燒,阿正竟然喝得那麼醉,亂說些胡話,她靠近阿正,狠狠低聲啐了一句:“哪門子娘子啊?你以為你在唱戲啊?我最討厭別人叫我小娘子,娘兮兮的,都是紈絝子弟調戲良家婦女用的的臺詞。你給我回屋裡去,好好清醒過來,”然後揪著阿正的衣袖,把他往新房裡拖,阿正一邊順著被拖,一邊搖著頭大聲咕嚕著,“下奴知罪了,下奴以後不會再犯。”
一箇中年男子勸勸說道:“老鄭啊,別這樣嘛,我們好不容易來一趟,就跟大家好好聊聊。”
阿正暈暈乎乎反應過來什麼,拍拍胸脯豪放道:“我阿正今天結婚,高興!朋友,好好招待!”說著就掙開白真真的手,歪歪扭扭往飯席上走去。白真真一看,拉都拉不住,只好乖乖跟著坐到酒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