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不到四月的光景,北方天冷,遠還不到換夏裳的時節,靜妃娘娘卻是已經換上了夏衣,因了鬱熱,她連頭髮都不耐煩梳只綰了個髻,一頭烏髮鬆鬆散散的攏著,身上一件月白蝶紋束衣內裡一件錦茜紅明花抹胸,腳上竟然連襪子都沒著就那麼臥在榻上。幾個月裡她鎮日裡吃吃喝喝,清豐也盡力給她調養,橫豎宮裡的好東西只有靜妃一個人用,遂清豐一點都沒可惜手裡的好東西,便是一通的往往靜妃身上補。也不知什麼時候她連臉上顏色都淺了起來,用過蟾織的痕跡都淡的幾近要看不見,她身上本來就白若晶毚,先前乾瘦,宮裡養了幾個月圓潤不少,加上微微挺起來的肚子,整個人統共就像是個將將開了的牡丹花,每個花瓣都像是浸透了花香與蜜汁,什麼都不做就那麼安靜躺著彷彿下一瞬就要變成牡丹花精 ,單單看一眼就神魂都要被勾走。
皇帝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白日裡看見過靜妃了,過了正月他就忙得早出晚歸,這幾日更是一直待在垂拱殿裡連回來都未回來,這還是兩三個月裡來頭一次在太陽光底下看見她,她還是這麼個模樣穆清興許是已經睡著了,皇帝隔著窗戶看她半天,從上到下都掃了一遍她依舊那麼躺著沒醒,越看越叫人魂不守舍,皇帝簡直要同個毛頭小子一樣不敢睜眼繼續看,站住定神,方舉步往殿裡走。
他將將進殿,殿裡伺候的人就魚貫往出走,皇帝只要在殿裡,伺候的人都要下去,因了伺候的人給皇帝告退聲兒,穆清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側首抬眼,皇帝已經走到跟前。
“你怎麼來了。”乍然見到皇帝穆清還有些高興,道一句就要坐起來。
“躺著罷。”皇帝伸手按著穆清,她肚子冒尖之後就不耐坐,站著坐著都腰疼。
穆清往裡側側身給皇帝讓了位置,看他坐下垂眼看她才省的自己這會兒彷彿是衣衫不整,鞋襪都未穿。
“天熱,我身上像是攏著一層火,總也熱的慌。”穆清訥訥道一句,將自己腳往衣裙底下縮縮,即便都已經這樣了,白日裡衣衫不整總也是不規整。
皇帝無話,似是而非的點點頭唔一聲雖則還是那麼坐著,可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早已經跟著穆清動作奔出去幾里地,看著她雙腳裸著從裙襬下面鑽進去,腳趾蜷成兩個小啾啾如珠似玉露著怯意發顫,然後從光下消失,然後將眼珠子收回來,才發覺穆清已經臉蛋漲紅。
“做什麼露出那副樣子。”穆清低斥皇帝,他方才視線恍若實質彷彿要將她腳一把抓起來要吃掉似得,羞惱交加,遂就發脾氣。
“孩子都懷上了,還不興我看。”皇帝咕咕噥噥,穆清別臉身上已經細細出了一層汗,對於皇帝無可奈何。
皇帝還坐在塌上,他身上穿的衣服怎的像是今日薰香燻得過多了些,一陣陣味道直往榻裡邊竄,他坐著不言語,穆清越躺越覺著熱起來,“霍的”一下坐起身,衝殿外喊一聲“端些冰沙來。”
皇帝看她臉蛋上的紅一直下不去,再看她一雙眼裡也濛濛帶水,心裡一顫有心想要上榻去,卻是忌憚著她肚裡胎兒,遂就那麼坐著沒動,這時候看她衝殿外嚷嚷要冰沙來,臉上露出一點笑意來。
“還是三月天,吃什麼冰沙。”他道一句。
他出聲,穆清轉臉方看出他臉上帶了一點笑,那笑也不知何故,總之是說不出的叫人要產生惱意了,想要出聲罵他,又覺著他彷彿知道她心裡所想遂就說不出話來,只自己惱恨羞愧。
她這幾日老是喊著熱,小廚房裡時常備著冰沙看她幾時想吃了就吃,她要了之後殿外很快就端了進來,端進來的冰沙沒走到近前就被皇帝擰眉瞪眼睛呵斥下去了。
她身子底子不好,沾不得寒涼,好容易補上來一些,哪裡能叫她想吃就吃,這一點上皇帝很是堅持,遂穆清眼睜睜看著一碗滿是紅豆和牛乳的冰沙端進來又端出去。
連羞愧帶惱恨,這時候還因為冰沙到跟前都吃不上委屈“做什麼要笑我還不叫我吃一口冰沙。”才說一句話,話裡就帶了哭聲,眼裡也蓄滿了眼淚。
“你身體不好,哪裡能貪涼。”皇帝耐性道一句,看她瞪著眼睛因為吃不上一口冰沙要哭同個小孩兒一樣,可憐可愛,可冰沙是無論如何不給吃。
“我身體好著呢。”穆清嚷嚷一句,眼裡蓄著的淚水一滾而出,眉間都氣紅了。
皇帝終於脫鞋上榻來,伸手將穆清臉上的眼淚擦了,沒說旁的拿起一旁的團扇“我給你扇會扇子罷,扇會就不熱了。”
穆清攢了好長時間的眼淚一掉便就收拾不住,淚眼模糊看皇帝拿扇子給她扇,他眼下帶了一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