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劉家的孩子一疊的心肝肺叫,只對自己生疏,穆清傷心再不提母親,如今那麼垂眼看躺著的人,往日裡的一點埋怨便消失的一乾二淨,只慶幸自己還有個母親,只盼望著母親還能活著,一個人在世上過活的日子她過去兩年嘗的夠夠的。
當天下午,原本昏睡的人竟然醒來了,醒來之後聽穆清與蕭鐸說話竟然也插了幾句話。下午陽光好的不得了,藩部的王宮在下午時分披了一身的太陽光,穆清便在這樣明亮亮的時光裡和母親說了好些話,說起小時候她調皮不聽話的事情,說起幾位哥哥的事情,偶爾還說起皇后小時候的事情。母親精神一直很好,等太陽要落,滿屋都發紅的時候,穆清坐在地上,半趴著的蕭夫人給她綰了一個漂漂亮亮的鳳髻。
“我蓁兒也長大了,竟然長到能盤發的年齡了,時間過得真快。”枯瘦的蕭夫人給穆清將長髮挽起這樣說了一句。
穆清背身坐著沒有回頭,只肩膀肩膀聳了聳一直無聲,蕭夫人神志又開始迷糊起來,半晌穆清將臉上的眼淚擦乾,扶母親躺好。
野夫整整一天都沒來,從山下通往王宮的路上不斷有人上來,穆清站在高處能將那路上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也不知皇帝那裡是個什麼情形,望著他不要發瘋,心平氣和每天吃飽穿暖,她過些時日便回去。
等母親昏睡過去之後穆清又見了野夫接過來的其他叔伯們,皆都是受了苦的樣子,只是看起來都還好,沒人怨聲載道的仇恨皇帝,穆清再度嘆一聲祖父教子有方,也感嘆父親在祖父之後能將蕭家的家風治的這樣好。
今日早間她起的很早,醒來的時候野夫躺在床下睡著,見她醒來徑自翻起來出去了,一天沒見他就已經鬍子拉碴,看起來憔悴不已,穆清說不出自己心情,但是還是心疼這樣的野夫,叫了身邊伺候她的小姑娘給野夫送了甜茶過去,便就一直站在簷下。
王宮底下大片的氈房與牛羊群,還有已經結冰的河流,還有青黑一片的遠山,穆清從山下無人的時候站到山下各個氈房都飄起炊煙。
四下裡無人,有也是幾個語言不通的老藩王妻妾還有些伺候的人,她本不是個愛說話的性子,這時候卻是無端想要說說話,聽說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就是小河灘城,那裡守著宋將,聽說那裡的都人說漢話,有城池有集市,空氣裡的牛羊味也淡的許多。
穆清盡力往遠處看去,只看見低下來的天,太陽也從頭頂升起來了,她的頭臉上映了一點陽光,穆清忽然就覺得自己無比想回去了。
“你在想什麼?”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小姑娘用生硬的漢話問她。
“我在想一個地方。”穆清回道。
“哪個地方。”小姑娘問。
“很遠很遠的一個地方。”穆清回。
“我阿媽說你在想一個人。”小姑娘臉蛋坨紅羞澀的說。
穆清身形一頓,再開口“你阿媽怎麼知道我在想一個人。”
“我阿媽說你在想你的情郎。”小姑娘說完就閃到柱子後面。
穆清沉默,半晌道“我在想一個地方。”她依舊那麼說。
“你這樣對贊普是不對的。”小姑娘在柱子後面說道。
贊普是野夫,穆清攏著雙手轉身進了屋子。
第80章 相會
早上站在外面吹了一早上的冷風,竟然沒病倒,只是微微有點咳嗽,穆清對現下自己的身體生疑,好像還未好到這樣地步,開腸破肚一番怎的這樣輕易就好,她坐在殿裡琢磨半天,最後得出大約她身體自己知道眼下是不能生病。
如此一想,加上早間小姑娘的話,穆清竟然微微有了一點惆悵,也覺出這樣的自己快要讓人不認識了,可又生不出什麼好辦法,於是將自己藏進窗戶下的陰影裡,徑自愣神。
這當口,卻是屋外跟著伺候她的那小姑娘連同一個拿著一厚沓紙張的少年模樣的人進來了,那少年嘰裡咕嚕說了一堆,穆清不解,小姑娘翻譯,說是那紙張是贊普叫他拿給穆清的。
穆清接過來一看,原是要送給西夏的禮單,看這意思是讓她擬個禮單出來,蹙眉猶豫半天,還是將那紙張還給那少年叫他送回去。那少年走了不多時又回來了,這回跟著野夫一起回來的。
野夫從屋外進來,還是鬍子拉碴的模樣,穆清依舊坐在窗下,仰頭看野夫走到她跟前,他說“幫我看看。”疲憊不堪。
穆清莫可奈何,沉默接過了那少年遞過來的紙張。
“你歇會不行麼,不要再生事了。”野夫說罷話就走,他看起來連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