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數,好容易蓋了層細土,又被他一句話撕擄開來。
不等她作答就轉了話頭道:“今兒上宮外頭祈農,吃了不少土氣,你接劉勝的手,給朕耙耙頭罷。”
盛苡應是,繞到背椅後,輕解開他辮梢上束髮用的黃絛條,兩頭串著打製成麥穗兒,花生等花形兒的金角子,她一面拆散他的髮辮,暗想皇帝應該是個細心的人,連捆個辮子都下這麼大的文章,寓圖“五穀豐登”。
以前她只把他當仇人一樣相持,從另外一層眼光來看,不得不說他是一個合格的皇帝,開疆拓域,梳理朝綱,鎮壓平反,跟史書坊間交口稱讚的那些明帝們相比,都能做到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服氣也沒用,誰能聽得見她的控訴,“建貞亡國”在後人眼裡估摸著就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歷史演變罷,再高再大的浪頭激湧也不過一瞬就被吞進海里,淹沒了。
皇帝頭髮散開後,她一把抓握不住,一筆烏墨般地傾染開來,盛苡拿起一隻大個兒的彎柄斜掠,一匹一段地淘著他發隙間的波光,鱗鱗片片化在她的眼底,見他額頭出血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慌了,心裡也像是被刀尖兒戳了下,不多疼,就是爛了道口兒,麻木漏著涼風,直到他的血口被她堵上,才微微閉合了些。
皇帝的頭髮很通順,沒幾下就梳開了,又拿篦子細細篩過一遍,地上就落了些許碎葉,個別幾片黏在她的鞋頭。
盛苡往窗外掃了眼,夜幕深沉,心裡疑惑著過了這麼久,小康子怎麼還沒把太醫給請來,就感覺皇帝頭皮緊了下,髮絲牽了下她的手,“怎麼了,著急回去?”
她唬了一跳,盯了眼他的後腦勺,忙道:“奴才是想太醫院的大人們怎麼還沒來?”
“操心你手頭的事兒就夠了,放心,朕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皇帝習慣性的用冷話潑她,心裡完全翻著個兒,盼著太醫來,說到底不還是因為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