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的打扮,看來是真的打算出宮去。
那股子凌厲的勢頭直把下襬水腳掀在她的臉上,她頓了下步子,腳下一滑,險些栽到地上,一顆心給框得亂撞。
男人步子普遍邁得大,一下就把她落下很遠,盛苡忙斂迴心神追上前,積雪就碎在腳下,暴躁地響,皇帝就突然停了下來。
她忙又放輕腳步,不敢發出大的聲響,等她走近,皇帝起腳繼續朝前走,似乎是刻意放緩了步子,她亦步亦趨地跟著再不覺著吃力。
走走停停,她的腳印扣進他的,長路彷彿沒了盡頭。
接近順貞門,皇帝頓足轉回身,孤長的影子將她整個人兜住。
嗓音清寂,響在空曠的宮門前,一字一句像是一根鏘然作響的孤弦撩撥在她的心頭,“你恨朕麼?”
她的臉一半隱在暗處,另一邊的嘴角牽了牽卻沒能說出話來,他嘆了口氣,明知道答案,偏得聽她親口說出來,這樣才甘心。
皇帝看著她,事情的演變有些超乎他的料想,不明白什麼時候她的意見開始變得要緊,他是皇帝,手裡攢下的人命海了去了,底下恨他的人頭多到點不過來,她的以往再悲慘,都是命中註定,這世道就是這麼討人嫌,爭相齧咬,勝者為王,只有落敗者才會去緬祭過往。
她怎麼會不恨他,落魄嘴臉都這樣,把自己釀成的苦果算到旁人頭上。
皇帝突然有些煩躁,抬手解開領口的珊瑚紐扣,方覺順下氣兒來。
就見她耷拉著腦袋輕晃了兩下,頗低的調子說:“不恨……”
他默了下,點頭道:“直說無妨,到這兒跟出了宮沒差,不來宮裡那一套,即便大不敬,朕赦你無罪。”
她緩緩抬起頭,半瓣兒臉沐在月光裡,膚色被映地剔透,眼波粼粼,顫著聲說:“奴才不恨,就……就是,就是不會原諒……”
盛苡儼然一副豁出去的架勢,話說開了也好,殺她也認了,說到根兒上,她恨得還是她自己,不能原諒的,大概是他的欺騙。
皇帝嘴角擰了擰,一看就是心頭積著火排解不暢,轉身攜起一陣風,扇著她的耳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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