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笑眯眯道,這不是很明顯麼。
他坐到她身邊,眸色深深,說:“他離過婚的……”
“……那又怎樣?”她把手機放到包裡,拉了拉羽絨服的帽子,低聲道:“你以為我……?”
她沒說下去。
車子“吱”一聲開動了,窗外大樹一排排向後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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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魯陽西站,已是傍晚,夜空還出來了幾顆零散的星星,努力地在發光,陰冷的風吹過來。
他們一同推著行李箱往站臺走,有好幾個司機問他們也不要坐車,南樛都擺手拒絕了。
車上路程很長,慕宥一路上都很安靜,兩人只是不痛不癢地聊了聊魯陽有哪些特色小吃。快到站臺的時候慕宥才來了一句:“等會我爸爸會來接我,讓他送送你吧。”
她的回答平靜而緩慢:“不用麻煩了,我坐公交回去就好了。”
她家的路他閉著眼也能走到,“不麻煩的,反正也順路……”
“是不麻煩,”南樛抬眸看他,笑了:“可是不方便。”
她不方便,慕瑞生也會覺得不方便。
她轉頭,準備去公交站。
他攔住她,輕輕拽住她的手臂,他看到她的睫毛在抖動,開口:“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南樛一愣:“不介意什麼呢,你什麼也不知道,就不要憑空下結論。”
她甩開他的手,跑向了站臺,公交車已經停好了,底下在排隊,等輪到南樛上去的時候,有個老大爺蹭上來了,她退了一步,等他上了車,才慢慢走上去。
她扶著把手,站著,公交車很快開動了。
車站旁又開了家新超市,應該是新開張不久,外面還掛著打燈籠和橫幅,滿屏皆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車內迴盪著著亙古不變的聲音:
“上車的乘客請往後門移動……”
“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請給老弱病殘和抱小孩的乘客讓座……”
車道拐角處,她看到了慕瑞生的車,從側面穿行而過,高中她坐過幾次他的車,有點影響。
後排坐著慕宥,身旁是他的母親,他母親五官很精緻,長相豔麗,一看就是會打扮的,正笑得花枝亂顫,而後又湊在他耳朵旁悄悄說著話。
不用想,一定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景象。
他們本就不是一路人,早點斷掉干係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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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家裡的時候,她已是睡眼惺忪,眼波沉沉。
她拿出鑰匙開門,才發覺門鎖已經換了,先前的木質門改成了防盜門。
無奈只好拿出手機,給奶奶打電話。
奶奶用的是老式的諾基亞手機,沒多久她在門口都聽到了隱隱的鳳凰傳奇音樂。
冬日初至,外邊暗淡無光,樓道鬼氣森森,冷風簌簌吹來,不遠處隱約可聞犬吠聲。
正是出神時,房門開了,奶奶站在門口。
“奶奶,我回來了。”在外邊呆的太久,回到家裡開口的第一句還是普通話。
“小樛,”奶奶看到是她,一時淚泛眼花,碰了碰她的手,哽咽道:“真的回來了。”
上次暑假因為要幫時惟以做事和兼職,她就留在盛京了,她有一年沒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她前傾抱住她。
這是她的奶奶,她最親的親人。
爺爺前年過世後,家中就只剩她們兩個了。
晦暗的燈光映照在佈滿灰塵的地面和陳舊的傢俱上,顯得孤零零的。
奶奶拉著她坐下,給她泡了杯花茶,還是她熟悉的味道,她從小就喝慣了。
“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下點麵條,看你——怎麼瘦了這麼多!”她的聲音滿是心疼。
“不用了,”南樛不想讓她累了,這個點在平日就是奶奶睡覺的時候了,“我在車上吃了,還不餓。”
“那趕緊洗漱下,坐了一天的車……去好好歇著吧。”
“奶奶,”南樛抱著她,如玉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奶奶佈滿老繭的手,眼神沒什麼神采,“我好累……我好想你。”
她從小就和爺爺奶奶住一起,爸爸、媽媽和弟弟是另一家人,開始家人對她的解釋是計劃生育的緣故,就把她的戶口單獨過繼到了這邊,小時就一直住在這裡,後來也不曾離開,逢年過節也會去爸爸媽媽那串門。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