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叮鈴……
終於,我受不了地翻起身揉了揉泛疼的腦袋,四肢麻痺的感覺漸漸褪去,腦海裡卻忽然浮現剛才的兩個字,媽媽?媽……意識到這一個字的含義後,我全身肌肉在瞬間僵硬,眼瞳漸漸轉深。
我大吸一口氣目不轉睛地看著房間裡的擺設,一張寫字檯,大片的玻璃幕牆,幾個普通的衣櫃和一盞搖晃的白熾燈,風從視窗吹拂著垂掛在兩旁的灰色窗紗,沉悶窒息的空間,讓我越發感到不能喘息,這裡……根本沒有什麼李媽,更不會有媽媽……我將臉頰埋進手心……到底……
我還在期待什麼?這像是一場不願醒的夢。可是現在,夢醒了……我忽然憶起那天在周意清的靈堂,姚煜憤恨激動地說的那些話,他陰鬱的黑色瞳孔中的那冷漠,空洞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就這樣,我就像一塊用破了的抹布被他隨手扔出了姚家,我忽然覺得五臟六腑都絞在了一起,陣陣抽痛著。
我茫然地穿好衣服和拖鞋,越過地上那些慘不忍睹的景況,活似剛經歷過一次世界大戰,可見這些天來我著實醉得不輕,甚至迷迷糊糊地砸爛了這個家裡能砸的所有能砸的東西……
門鈴依舊刺耳地響著,好似有一種不將它按爛不會死心的趨勢,我開啟門,見到來人,卻又滿臉陰霾的瞬間磕上,無力地靠在門背上,心裡暗忖,竟然是他……
“姚小姐,請開一下門,我有事找你商量。”
我充耳不聞地走進浴室,刷牙洗臉,整理好儀容,再走到門口套好小蘆給我買來的廉價高跟鞋,下定決心後再一次將門開啟,他依舊等在門外,我嘶啞地開口,“華先生,有什麼事,出去說。”
我和他並肩走在佈滿梧桐樹葉的大道上,十月中旬,秋葉,飄然落下,霧濃了些,地上的落葉,帶了些傷愁的淚水,遊風輕扶過我的臉龐,冰冰涼涼的,聞起來,竟然帶一點苦澀的味道。
離開姚家後,小蘆在她對面的歐式公寓幫我租了一套房,我很久沒踏出公寓一步,也不願接任何人的電話,夜夜用酒精來麻醉自己,餓了吃小蘆送來的飯,喝酒喝到胃痛的時候就用鎮痛劑來減輕痛苦,家裡一片狼藉,根本沒有可以坐人的地方,要不是他來,我還在那所昏天暗地的小公寓裡自甘墮落著。
“姚小姐……”他開口。
“我姓蘇。”我咬牙,他竟然還敢堂而皇之地站到我的面前。
“呃,姚小姐,我……”
“蘇。”我緊握著拳強調。
“好吧,蘇小姐,你還當我是朋友嗎?”
我一怔,“為什麼這樣問?”
“我知道了你的遭遇,令母她……”他頓了頓,想必是警察已經到訪他家進行調查,而他則對我告發的行為難以啟齒。
他提及了周意清,我眨了眨眼,我的心感覺像被人狠狠的撕裂刨開,鼻頭隨即湧上一股酸澀,眼眶發熱,但我卻強忍酸楚,握緊了拳不得不逼自己冷靜沉著,壓抑下內心的悲慟與他周旋,“華擎澤,你這樣千方百計的纏著我,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吧?我想,此時的我姓蘇,對你來說,應該已經毫無利用價值……”
“你為什麼不問我,你心裡真正的問題呢?”
他停了半響,倏然幽幽地吐出,我感到他正用一種溫和的目光在我的臉上輕輕地拂動,就像一陣暖風。
我死死地盯著他看似問心無愧的臉,心裡不停地告誡自己,從今往後無論面臨任何情況都絕不哭,哭不能解決事情,只會曝露自己的怯懦和弱點!
“那麼,華先生,那一天,是你將照片拿給她的嗎?”我冷笑一聲,將心底的話一口氣吐出。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嗎?”他冷不防激動地捉住我的手,眼底寫滿了冤枉。
“不信。”我毫不猶豫地答道,手卻沒有抽開,因為我忽然留意到,有一輛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從剛才到現在,打從我跟華擎澤緩步將這條林蔭路走完,那部黑色轎車好似一直在後面緊緊地跟著我們。
我有一股被“監視”的感覺。
是誰?我提高了警惕性,迎著冷風朝那輛車望去,看見的卻是一個戴墨鏡的男人,我看不清他的臉,但那明顯的鄙夷之情讓我的腦子驀然一片空白,難道是他?我被心中的想法震得肝膽欲碎……
“蘇……”
“別說了,先離開這裡。”我拉著他的手快步地離開這條路,在看到那輛黑色轎車沒有再跟上來後,才放心地鬆開,應該不是姚煜,畢竟那輛車的車牌號我從來沒在姚家見過,看來只是虛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