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課筆記,霏霏小雨裡,我打傘趕去了上課的補習班所在地。
還沒進門,就能聽到教室裡一陣嘈雜,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白熾燈下面一張張年輕且鮮活的面孔,大多都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我抱著教材故作端莊地走進班,班裡瞬間安靜了。途經第一排,突然聽到身側一個低呼:孫經理——
我循著聲音瞟過去一眼,瞬間狗眼瞎了。
——是上次那個……攔著我要求包養的男孩子……他支著腦袋,頭髮較上次長了不少,像一叢不安分的青草,小鹿一般溫潤漆黑的眼眸盯過來。
果斷無視之,我踏上講臺,進行自我介紹:“大家好,我就是KD(顧雪琪說是肯定的縮寫,只有我覺得是坑爹的意思麼……)假期補習班的會計基礎這門課程的老師,自我介紹一下,我姓薛,大家以後可以稱呼我薛老師。”
“你不是姓孫嗎?”那個男孩子在講臺正下方嘀咕,聲音很小,不過還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垂眼看向他:“你姓什麼?”
“我姓章。”
我壓低嗓音,介面道:“你不是姓求嗎?”
“誒?”
“名包養。”我說完話,不再看他還維持在面部的錯愕神情,回頭在黑板上寫下第一節的標題,會計總述。
初來乍到,學生們大多是挺乖的,偶爾有幾個趴下來瞌睡的,我也沒捨得叫醒,第一節課總算是相安無事的過去了。
課間我倚著講臺喝茶潤喉,邊翻看了一下學生的名單冊子,班裡只有一個姓章的,章毓,應該就是包養君的名字。接到了顧行止的電話,他問我什麼時候下課,好順便帶我回去,我看了看錶,時間也恰好能跟他下班時間湊上。掛了電話,那個求包養君正翹著腿坐在座位上瞪我,我也悠悠然瞪了回去。
這時正好上課鈴響,我重回講臺清嗓裝逼,繼續為人師表,回憶著書本的內容,第二節課也輕快的度過。
快下課的時候,班上的學生都頻頻往窗外眺望,我覺得莫名,也斜睨過去,意外看到顧行止就站在外面走廊。
因為落雨,他身後的天地都是灰濛濛的,像籠了一層灰。而他站在此間,卻透著明麗而溫和的意向。
我和他打了個手勢,還有一小會就好。
他點點頭,等你。
不想讓顧行止等太久,我象徵性地問了句:“——上節課的內容,有同學不明白的嗎?可以問我。”按照現在中國孩子的傳統作風,肯定是不會有人想問問題的啦,因為大家都想早點死回家。
不過我這一快速結課的願望顯然是沒有實現,依然有熱愛學習的孩紙,正是那位姓章的男孩子,他屬於少年特有的乾淨嗓音插|進臺下鬨鬧的收拾書本的雜聲裡:
“薛老師,我有問題。”
我擠出笑:“嗯,請講。”
就被他一打岔,我想再對視窗的顧行止打個手勢說明什麼的時候,他一整個人已經從視窗消失了,像畫幕被不小心塗白了一塊,原先上頭的主人公完全尋之無影。
“薛老師,你有男朋友沒?我可以追你不?”他又問了我這麼兩個震撼世俗的問題,直白程度不改當年啊,而且顯然比求包養的戰鬥指數又上升了一個層次。全班因為這個問題一攪,下課前的熱火凝結到冰山一般沉默。
我放下已經抱在懷裡的教材,冷靜回答他:“孩子你才高三畢業吧,我已經三十歲了哦~你是不是過於緊張導致語言組織錯誤了?你確定不是想問‘薛老師你有兒子了沒我可以追他不’這樣的問題?”
班裡鬨笑成一片,章毓臉黑成一片。與此同時,我也收到顧行止的簡訊,他說:公司臨時有急事,先走了,抱歉。我回了四個字:木有關係。
下課,章毓一直呆在教室門外,我走出去詢問:“怎麼還不走?”
“你管我。”他手肘抵在陽臺欄杆,我轉頭就走,又被他急促叫住,“薛老師。”
“嗯,什麼事?”
他憋了半晌只為了一小句自我介紹,“我叫章毓。”
“哦~章魚啊?”我從剛才就想調侃他名字的念音。
“你就這麼叫吧,我很隨意的哦~”他絲毫不在意,一下子又恢復平常那種騷包自若的態度,大搖大擺越過我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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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跟章毓同學下課前鬧得那個小笑話倒是很神奇的讓我跟同學們親近了不少。
之後課間休息的時候,經常有前排的女生主動跟我聊一些題外話,明星穿衣美甲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