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立刻發出銀鈴的聲響,悅耳婉轉動聽。
“五叔也會蹴鞠,改天和你一起玩。”寧無憂對怡寧元修說道,他微微垂眸,看見這粉雕玉琢的人,一臉的冷淡清雅,小小的人兒竟然懂得自持。明澈的眼眸之間,一點硃砂痣如珠輕點,惹人憐愛。
這是他皇兄的孩子,寧無憂心頭不由得生出幾分親近。見他腿上沾了灰,也許是蹴鞠時不小心碰到的,便伸手去拍了拍。
寧元修全身一僵,剛想要退後,又忍住。
寧無憂輕笑,“五叔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寧元修蹙眉,“母后告訴我,不能和五叔走太近。”
“為何?”寧無憂的手微微一凝,“你不喜歡五叔?”
“……”寧元修似認真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聽別人說,五叔是個很厲害的人,我想……我應該是喜歡五叔的。”
☆、明珠爭妍(修)
寧無憂拍掉他身上的灰塵之後,拿出手絹擦了擦手,目光溫和的落在他眉心的硃砂痣之上。這眉心硃砂痣,應該是從謝家人身上傳來的。謝家兒女之中,有好幾個眉心有一點硃砂,因此也被人視作祥瑞。
他恍惚記得,那年父皇還在時,要為他定親,玩笑著將他帶到眾人面前,指著筵席之間一個女孩兒,問:“無憂,你看那個女孩兒,眉心一點硃砂。她是陳郡謝家的千金,與你年紀相配,才學相貌也與你相符,不如讓她今後做你的王妃如何?”
父皇眉宇淺笑的模樣歷歷在目,他記憶深刻,很是難忘。而言笑晏晏之中,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之間,那眉心一點硃砂的女孩兒端正的坐著,與其他名門千金一樣,動作神態、表情笑容、言談舉止,幾乎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他多看了幾眼,還沒來得及收回目光,那謝家的女孩兒抬起頭來,目光與他相撞。
瞬間,那女孩兒的臉緋紅,比母妃為他做的宮燈燈影還要紅,如□□興盛之中的一抹海棠。
燈火輝映之中,女孩兒粉嫩的臉上,顧盼的眉宇之間,一點硃砂如珊瑚輕抹,別有風情。
他當時眼前一亮,忽然覺得這謝家的女孩兒與別家的千金有那麼幾分不同了。
他還記得她來為他敬酒時,低眉頷首乖巧的模樣。
他來了些許興致,或許是因為酒力的緣故,問:“你叫什麼名字?”
“回王爺,小女小字名妍,明珠的明,爭妍的妍。”她當時溫柔地回答,小小的手將酒杯恭敬地舉著,盛滿酒杯的酒一滴都沒灑出來,可見言行舉止得體端正,應該是訓練有素。
“明珠爭妍?”他挑眉,又冷聲道:“你除了眉心間那枚硃砂,也沒什麼可與人爭妍之處。”
端正舉著的酒杯猛地一顫,清冽的果酒溢位來。謝明妍瞬間紅了雙眼,泫然欲泣地看著他。
那場宮宴之後,寧無憂也再沒見過她,可當時那婚姻的確是定了下來。後來,又聽聞,那日宮宴之後,謝明妍重重的病了一場,身體竟有些支撐不住了。
寧無憂也暗中有些自責。他當時說話冒犯了她,其實不過是不滿自己的婚姻成為了皇家鞏固朝堂的工具。埋怨譏諷的是帝王權術,譏誚嘲笑的是自己無法做主的無奈。可沒想到,一句話就將她給氣病了。也太不經打擊了。
他著人帶著禮物和補品去問候過。但聽聞那謝明妍從此便在自己閨閣之中養病了,再不見外人,除非出嫁。
這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往日曆歷在目,卻已經滄海桑田。
謝明妍,如今是宮中的太后,的確是可以爭妍的年紀,卻已是如晚春海棠般,綠肥紅瘦了。不知她眉宇間的硃砂,是否一如往年那般明豔嬌媚?
“暻燁,三歲了,請了師傅沒?”寧無憂從回憶之中回過神來。
“請了,前些時日,母后讓人帶我去了國子監,認識了裴子淼先生。”寧元修稚嫩的小臉一臉的正色,“母后說我長大了,所以還讓人給我取了字,叫做暻燁。母后還說,除了親人可叫我暻燁之外,師傅也可以這麼叫我。”
“嗯。”寧無憂輕輕點頭,又似緊緊地盯著他看,看得寧元修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寧濤笑了笑,“裴先生是國子監的博士,博學多識,你今後可要好好地跟著他學,不能像如今這般調皮無狀。”
“我並沒有,”寧元修彎彎細細的眉頭蹙起來,很是認真,“我剛寫完了功課才出來蹴鞠的。”
寧濤笑了笑,“這樣就好。”
寧無憂將蹴鞠還給寧元修,又忽然見一行人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