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地方在忙,我是怕大哥走不開,就沒讓你陪我。大哥放心,我的身體好著呢!我大概晌午回來,不會耽擱太久的。”
容烜聽完一把端過那小廝手裡的東西,“大哥送你!”
容瀾目光狡黠蹭到容烜身側,“那大哥是原諒我了嗎?”
容烜仍舊不答,卻是抬起一隻手,“哪個下人給你戴的?”
容瀾任由容烜給他擺弄頭頂的烏紗帽,撇嘴:“我自己戴的,怎麼?有問題嗎?”
容烜的手一頓,終於不再繃著一張臉,寵溺笑道:“沒有大問題,有些歪而已。”
容瀾挑眉,“沒有大問題,你還嫌棄我!”
容烜一臉正經:“大哥哪裡敢嫌棄你。小瀾,你笨一點……挺好的。”
☆、第40章 解藥之毒(終)
之前容瀾忽然告假,戶部大小官員都以為他終於是打算好生修養身體了,結果當天晚些時候容瀾就派了彌兒去尚書閣裡頭取公文,尚書大人病重臥床,卻仍不忘國事、為皇上分憂,這份擔當與忠君,但凡接觸過容瀾、見過他如何以一副病弱身軀執掌天下錢倉、坐鎮戶部之首的人,都難不佩服、不動容。
這其中,感觸最深的,自然要數和容瀾共事最多,卻也是被容瀾擠下戶部尚書之位的前尚書大人,程何。
因為容瀾最一開始在尚書閣裡頭天天呼呼大睡,程何起先對容瀾的印象是不好,甚至是極差的,但在容瀾提出平落同州糧價的法子,又自覺自動把功勞推給他之後,程何就變了對容瀾的看法,除卻上下級的關係,更是與容瀾成了莫逆之交。
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他驚歎於剛剛及冠的少年郎竟有如此為官的才智與魄力,不僅同州一事處理得極為漂亮,更是見證了容瀾怎樣談笑風生間就完成了他此前想做,卻一直畏首畏尾的事。
容瀾清查舊賬、懲治貪腐,手段乾淨利索,幾乎將整個大周官場都翻了個遍,這青年人絲毫不怕得罪權貴,卻也絕不是橫衝直撞、蠻力蠻幹之輩,那各中利弊權衡、該睜眼還是閉眼,樁樁件件連他這從地方調到京城,見慣官府做派、混跡官場二十多載的老人都自嘆不如。
如今,容瀾這位剛年二十,連科舉都沒考過就一步登天、橫空出世,當了二品戶部尚書的容大人被世人奉為傳奇神話,京城、地方都傳得風雲。
程何與這樣的人物成了莫逆,自然有點自豪的味道,卻也很是心疼容瀾這個體質孱弱的晚輩。
之前李詠客私下裡告訴他容尚書的身體恐怕熬不到開戰,容瀾告假當日他就登府探病,結果變成一場公事的討論。
容瀾那時連身都坐不住,在自己哥哥的攙扶下與他談了一個多時辰屯田養兵的具體事宜如何展開,有可能遇到哪些問題、分別怎樣解決,兩人正探討該派戶部裡哪幾個人去北疆實地勘察推令比較合適,容瀾猛然吐血,然後在哥哥著急尋大夫離開的極短時間裡,交待給了他一件驚天的絕密任務。
“程大人,皇上早與天下第一富的千羽山莊有盟約,攻下北厥後,北厥作為大周屬地,其鹽沙貿易七成將由千羽莊負責,而此戰短缺的錢銀物資千羽莊已經派人送出,如今正在往北疆的路上。這幾個官員去了北疆還要幹什麼,就由程大人指點吧。這件事牽連國策,大人知道如若洩露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開戰前萬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程何此刻回憶當日場景,猶覺驚心,面前那青年蒼白的只剩嘴角一抹鮮紅,半個身子踏進鬼門關,卻還能輕聲慢語,與他從容言談。
容瀾不過比他的長子年長三歲,如玉一樣的面容,清俊風雅,處事老練,但也帶著年輕的魄力,這樣好的青年人還沒成親就要不久於人世。
他前幾日去容府探望,被下人告知小公子不見任何人,他猜想容瀾是已經病得見不了人了,就連徐老丞相與他同去,都未能見得一面。
又想容大公子即將大婚,容府裡如今張燈結綵,就更為容瀾覺得惋惜。
容瀾一雙黑亮的眼睛秋水明月,眼裡深處都是對這遭世的冷淡;一張總也無甚血色的臉上時常掛著笑,或淺笑,或玩笑,無奈的笑,驚訝的笑,發怒的笑,但那些笑裡又都透著“冷眼旁觀”的漠然。
程何搖頭,有那樣一副身體,不淡然冷漠怕會活得更苦,他拿起今日早朝要奏請的摺子,轉身吩咐人將尚書之位打掃乾淨,抬腳剛準備往皇宮走,忽然尚書閣裡一陣安靜。
他望著遠處走來的人,雙眼大睜。
被傳病重的尚書大人一身官服驚顯尚書閣,從來蒼白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