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雷劫更為可怖,所以這縷飽含了呂洞賓生前怨恨的殘魄雖然保留了下來,卻也被迫陷於沉眠。在那三年裡,君即離所殺狼牙不計其數,血氣和那些狼牙臨死前的怨氣就被沉眠中的殘魄盡數吸收——儘管是無意識的。而來到滄海大陸之後,充滿了靈氣的煙霞觀對於殘魄而言無疑是最好的療傷場所,所以他才能醒過來。
剛剛甦醒的殘魄並不記得多少生前事,天罰對他的傷害不僅僅是殘缺。他隱約記得自己是人,卻不知道自己是誰,更不知道自己為何會以一把劍的形態存在。帶著一種源於自身殘缺而生出的空虛,殘魄出自本能的吞噬能吞噬的一切,極盡可能的想要填補那種空虛感。靈氣、包含靈氣的血肉、妖修內丹、魔修魔核、道修的元嬰或元神、佛修的舍利,甚至於離體不久的陰魂,這些對他來說都是可以吞噬的東西,所以那天他毫不猶豫的吞噬掉了金雕的元神。
殘魄不同於法寶中誕生的器靈,他不會覺得君即離是自己的主人,只會蓄積力量擺脫君即離的掌控。所以他並沒有試圖與君即離溝通,更不會在意君即離的好惡。然而昨天君即離在牌位前的一番話,到底還是讓這殘魄受到了觸動。倒不是說他能被情真意切的話語打動,而是君即離話裡話外所包含的指向他身份、經歷的那些資訊。除了吞噬,他每日裡都在努力理清那些混亂而殘缺的記憶。他想要知道自己誰,為什麼存在,為什麼會這樣存在。而現在,有這樣一個知道這些的人出現了。
供桌上的牌位擺了三層,從上往下第一層最中間那一個——也是他離得最近的一個,寫著“純陽宮創派祖師純陽子呂洞賓之靈位”的字樣。而這個牌位左右,是“純陽宮靜虛子謝雲流”和“純陽宮玉虛子李忘生”的牌位。很熟悉,無論是這三個名字,還是那純陽宮,都讓他渾身一震。不由自主的生出了驕傲、悲痛、憤怒等等情緒,殘魄甚至覺得只是念出純陽宮這名字就讓他的空虛感得到了填補。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牌位上的落款,“純陽宮沖虛弟子君即離”。
有些迷惑,殘魄記得自己醒來後慢慢知道自己被一個叫君即離的少年所掌握,而這少年是煙霞觀觀主兼碧峰峰主柳長青最小的親傳弟子。覺得不會有人在牌位上說謊,所以殘魄一時間想不出是不是自己弄錯了,又或者叫做君即離的有兩個人。
第二層,最中間是“惡人谷谷主雪魔王遺風”,還有“惡人谷少谷主莫雨”、“惡人谷雪魔堂堂主黑鴉陶寒亭”、“惡人谷不滅煙”、“惡人谷聖女米麗古麗”、“惡人谷閻王帖肖藥兒”和“惡人谷五千戰死弟子”。惡人谷?聽上去不是什麼好地方,可殘魄卻發覺自己奇異的對這名字沒有特別厭惡的感覺,尤其是看到王遺風和陶寒亭這兩個名字,竟有種惋惜的感覺。
供桌第三層的牌位比上兩層要多,分別是“忘川野山遺老”、“忘川君祭酒”、“忘川道遠”、“忘川夢碎山川星辰”、“忘川莫笑白”、“忘川君照影”、“忘川花謹言”、“忘川葉子焉”、“忘川不見繁華”、“忘川月照離人衣”和“忘川且傾觴”。忘川?殘魄敲了敲頭,直覺這是一個幫會的名字。可是,幫會又是什麼?還有,為什麼看到君祭酒這個名字自己會有欣慰和內疚的感覺?君祭酒,君照影,君即離……,會是一家人嗎?
又看了一遍三層牌位,殘魄忽然發現每一層的落款都不同。第一層是“純陽宮沖虛弟子君即離”,第二層是“惡人谷極道魔尊君即離”,第三層則是簡簡單單的“忘川君即離”。這君即離,竟是擁有多重身份嗎?
“老頭子?”
大廳裡忽然響起人聲,殘魄先是一愣,然後警惕的望向聲源。
大廳門口,君即離半是期待半是吃驚的望著那供桌前的虛影,心裡卻是一陣一陣的泛酸。這道場和他心神相連,殘魄幻化而出的時候他自然能感覺到突然間多出來的氣息——不屬於他和蚩靈的氣息。幸好顧子方忙著鑄劍,又怕打擾他養傷而把爐子搬到了洞外,否則君即離還得費心想借口將其支開。可是他沒想到走進來會看到熟悉的身影——儘管那身影虛幻縹緲,而對方轉頭看過來的時候他又被那陌生而警惕的眼神看得想哭。
“你是……君即離?”因為一直不想被發現,殘魄甚至沒有看一看掌控自己的人長什麼樣子,所以他其實是不認識君即離的。只是,他記得自己是被君即離放到這裡的,而他陸續聽到的君即離和蚩靈之間的對話,讓他知道這裡是不會有旁人進得來的。
終是沒能忍得住心酸與悲痛,君即離猛然衝到殘魄跟前,一如從前那般單膝下跪,眼淚也隨之墜落在地攤上。“弟子沖虛門下君祭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