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水果刀子,刀刃顫顫巍巍地反射光,裴鴻衍說:“你就是想死,是不是?”
甄沛瑩道:“是。”
裴鴻衍站起來,逼近了她,鞋子踩在玻璃碎片上,發出嘎吱的悶響,裴鴻衍說:“沛瑩,你怎麼能這樣傷我的心?”
甄沛瑩抬頭看他,仍是無所在乎地,面無表情且神思恍惚:“你何必這樣,放過我吧。”
裴鴻衍手裡的蘋果滾落在地,一路沾滿了藥水和灰塵。他彎腰把輸液的軟管撿了起來,把枕頭和瓶塞都拔下。
甄沛瑩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裴鴻衍扯了扯軟管,像是在檢驗韌性,然後把她撲倒在病床。
甄沛瑩沒有抵抗,她知道有關裴鴻衍的一切,她的抵抗都沒有什麼意義。
裴鴻衍用軟管把甄沛瑩拷在了床頭,然後站起身來。
甄沛瑩看他,用一雙空洞眼神的眼睛。
裴鴻衍拿出了一套器具。甄沛瑩十分熟悉,那是針管,粉末,調製皿,還有生理鹽水。皮下注射□□用。
甄沛瑩就看著裴鴻衍熟練地調製好一劑,針管吸飽,裴鴻衍那極富控制慾的大手握著那針管,尖銳的針尖擠出一點水珠。
裴鴻衍把針扎進了自己的手臂裡。
甄沛瑩驚到呆滯,然後扭動,掙扎著雙手要過去阻止。可裴鴻衍把她綁的太緊太牢固,她筋疲力盡,卻無所作為。
裴鴻衍沒有看甄沛瑩,他低著頭,認真地推乾淨了裡面的液體。
甄沛瑩已經喊了無數個停下了。
裴鴻衍把針劑收起來,坐到了甄沛瑩的身邊。
藥力一點一點地上來,裴鴻衍在清醒前對甄沛瑩說:“我們一起戒,這下誰也別看不起誰了。”
素白的病房變得光怪陸離,扭曲繽紛,第一次嘗試的人反應會格外的強烈,裴鴻衍瞪著眼睛,品味著伴隨頭痛,心跳加速,和胸悶的罌粟的快感。
這就是甄沛瑩看到的世界?
他現在知道了。
在完全喪失思考之前,他聽到了身邊那個女孩哽咽的一句:“好了,裴鴻衍,你真厲害,我認輸了。”
☆、人間
孫妙眉在回S市的前一個晚上,房門被裴本懷敲開了。
她完全沒想到裴本懷能找上門來,儘管她知道裴本懷給她放過晶片,能搜尋到她的位置,但她沒想到裴本懷會在這個時候來。他更應該在S市,靜靜等待收網。
孫妙眉知道陳媛媛的事因他而起,可今晚她沒有辦法向裴本懷質問。
裴本懷喝醉了。
原來裴本懷真的能喝醉,而且他真的喝醉,並不像之前那樣,癱倒在孫妙眉身上扮死人。他喝醉了,拉著孫妙眉說了一晚上的話。
剛開始孫妙眉被糾纏得煩不勝煩,後來被裴本懷弄得無路可逃,只好聽著,打了幾個哈欠,最後裴本懷抓著孫妙眉的手埋了進去,竟是哭出聲了。
裴本懷,惡毒陰險的裴本懷,道貌岸然的裴本懷,跪坐在床邊,伏下身子,把臉埋在孫妙眉垂下的手裡,發出了孩子般的嗚咽。
他說:“他們走了。”
裴本懷再說:“我追求了十幾年的東西,他說不爭就不爭,說不要就不要了。”
小時候他看他大哥,看他的父親裴崇,俱是前呼後擁,一呼百應,身處那樣瑰麗的浮光世界,他裴本懷就想,什麼時候,他也能在他們的位置上看看這人間啊。
他現在爬上來了,也是這樣前呼後擁,一呼百應,可他一點美景也沒見過。
裴鴻衍走了,帶著甄沛瑩,一點留戀也沒有,裴鴻衍曾是萬人之上,那些權啊勢啊,他拋棄的這樣利落。
——因為他看過了,看透了。這浮光人間,不過是虛浮人世,他裴鴻衍看得透,就走了。
裴本懷沒有看見,沒有看透,他怎樣也比不上裴鴻衍,比不上被自己母親聲嘶力竭痛哭著風光下葬的裴崇。他在這樣的人間裡,還是一無所有;他在這樣的位置上,卻還像從前的那個被人厭棄的小孩一樣,畏畏縮縮地蜷著手心,只期盼著有朝一日也能夠享受下這人間的美好。
裴崇,裴鴻衍,這兩人才是真正的裴家父子,一下子賜他終身孤獨,賜他永不滿足。
裴本懷抬起頭來,在淚水迷濛裡看見了一個人影,他擦了擦臉,那人影清晰了,忽而是他的母親,忽而是甄沛瑩,最後水落石出,是孫妙眉坐在床上,朝他探出了身,對他說:“你別哭啊。”
裴本懷一下子收了眼淚,笑著說了一句:“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