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的雖是鄉野匹夫,可河曲府畢竟富庶,我的三娘子,怎地命苦啊。”
譚雅不得已被自己嫁給了阮小七乃是譚玉心中之痛,平時誰要是提了都要惹他好一陣煩惱。
此時聞聽,氣得“啪”的一聲摔掉了硯臺,嚇得崔氏立時住聲,譚玉喝道:“如不是三娘子胡說,崔四娘怎地就盯住了大娘子,本已說好的人家也斷了!我沒罰三娘子已是看她年幼無知。出去!”
阮小七四處躲藏之際,譚雅那時卻在歸攏衣物。
她也不點蠟燭,就靠著摸來摸去,費了半天勁才疊好了一件,苦中作樂道,虧得自己只是暫時看不見,如果眼盲那可真不便,以後定要好好愛護眼睛才是。
疊了幾件發現有些衣服卻是阮小七的,譚雅心中氣道:必是他收拾的時候弄混了。這麼一想就難過起來,不耐煩再疊,胡亂塞進衣箱。
實在無聊只好躺在床上發呆,譚雅尋思現在應該過了好幾天吧,也無法算計時辰,便有些埋怨阮小七怎沒想到給自己拿個鐘漏進來,也不知已經在這黑洞裡待了多久。
這麼一埋怨,便又聯想到了阮小七,譚雅摸著胸口,覺得那裡還在隱隱發痛,說好再不提的,可是無論是發呆還是找事做,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那人。
他出城了吧,一定是和他的那幫兄弟策馬狂奔,呃,他們騎得快,最多一天就能到了河曲府,他們是要大肆慶祝呢,還是會忙著與朝廷打仗?他還會惦記我在這裡嗎?
不對,如果他回去的話,姑姑肯定會問,不見到我那必是要讓吳先生給阿爹寫信。他會怎樣呢?如果跟朝廷鬧翻的話,會不會連累姑姑他們?
譚雅暗自搖頭,便是如今被他遺棄在此,她也不能昧著良心說阮小七會對劉氏他們下手。
阮小七這人雖然心狠手辣,也不忌諱殺婦孺老人,卻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最多就是軟禁劉氏他們不讓傳信,但如果真跟朝廷打起來,還是會放他們回京城。
譚雅一狠心,打了自己一耳光,不能再想這些沒用的,幾天不吃飯可是要死人的,趕緊做飯才是正經。
早前阮小七給她講解的時候看到隔壁倒是有個小小灶,譚雅點了蠟燭過去,上面早給通了煙囪。
可是她擔心煙氣從氣孔冒出被人瞧見,考慮半天,還是決定只先做些熱水用來洗漱和燙熟菜蔬,然後順便壓住炭火,用灶膛餘熱捂熟花生和雞蛋,嗯,就這麼辦。
外面溼冷,地下面倒是比上面還暖和些,但是溼氣嚴重,譚雅就窩在灶邊一邊等著飯好一邊取暖。
突然從上面傳來輕輕地敲木板聲,譚雅初時以為是鍋灶受熱發出的炸裂聲,但這聲音持續傳來,她意識到是有人在敲密室入口的木板,頓時嚇得毛骨悚然。
她顧不得別的,一把抓起身邊的土就往灶裡面塞去,滅了明火,
又摸摸腕上的袖箭給自己打氣,不怕,阮小七說裡面不開外面人進不來,大不了真進來我就一箭射死他。
譚雅輕手輕腳地往門邊靠去,只聽伴隨著咚咚聲還有人在低聲呼喚自己:“小芽兒,小芽兒。”
譚雅愣住了,半天不能動彈,還是那輕喊聲才讓她回過神,又貼在牆壁仔細聽了一回,唯恐自己聽錯,好在沒錯,是他,只有阮小七才能將自己的小名叫的那般惱人。
小芽兒就小芽兒唄,偏阮小七喊出來的小芽兒,那個後面的兒化音特別嚴重,乍一聽好像小燕兒一樣,譚雅一聽就聽出來了。
可是她還是不放心,依舊一聲不吭,等心中確定是他了,才小聲答了一聲。
阮小七叫了半天見沒人回應,心裡急得不行,難道她不會用灶火被氣悶住了?還是太害怕暈過去了?好在譚雅終於出聲了,然後密室門咯吱開啟了。
阮小七一步跳進去,轉身又封死入口。回頭看著譚雅舉著蠟燭呆望住自己一動不動,伸手掐掐她的臉蛋,輕笑道:“嚇傻了?”
譚雅扔掉蠟燭一下子撲到阮小七懷裡,將一晚上聚集的恐慌和委屈大聲哭出來,嚇得阮小七趕緊又是捂她嘴又是低頭摸蠟燭,嘴裡悄聲哄道:“輕些,外頭還在盤查,雖然這裡偏僻,保不準一會兒就過來了。”
感到手中的腦袋直晃動,阮小七試探地鬆開手,譚雅果然忍住了哭聲,到底還是傷心,就抽抽搭搭地小聲哽咽。
阮小七心中酸楚,此次差點天人相隔,能再相見他內心也十分激動,聽譚雅在身邊哽咽,便緊緊握住她的手,用力揉了幾下,又將人抱在懷裡親了半天,貼著耳邊小聲道:“走,我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