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怕黑!”孩童般的賭氣。
他的側影在眼前逐漸深刻,“是有點怕。”
火車終於出洞,視線迎接到一束束光芒。她看清邵予默的表情,悲哀而蒼鬱。窗外蔥綠爛漫,他閡眼淺憩。她亦無語。
兩人成功抵達酒店。
晚上,盛薇又來了電話。問起沛寧喜不喜歡禮物,邵予默道:“開心得像個孩子。”
盛薇很滿意:“那就好,這麼多年,終於算跟她扯平了。”
邵予默此刻對著鏡子剃鬍,“哦?你們倆有債務往來?要不要我做個擔保?”
“少貧!我說什麼您還不知道呢!”
他沉默了,他不是裝傻,只是不願想起。
隔了很久,久到他忘了自己還拿著電話,盛薇又開口了:“你想清楚了?”聲音顯得寒傖。
他手一抖,剃鬚刀微微偏了,聲音低沉:“嗯!”
盛薇有些無奈瑟縮:“好吧!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便說什麼,你要知道,這一仗輸了萬劫不復,贏了你也不見得好過。”
邵予默開啟剃鬚刀,任由空轉,目色寒冽,“這圈子本來就只有輸贏敗寇,其他都不重要。我有點困,不說了。”啪嗒一聲終結了世界外的聲音。
翌日,令沛寧終於迎來了這半年艱辛驗收成果的重大日子。她千載難逢化了精緻的妝,換上黑色晚禮服,深秋料峭,她不得又披了一件粉紫風衣,越發顯得美目雪膚,姻雅端麗。
晚宴上,邵予默帶她認識了許多財閥要員。一會兒先施後人,一會兒榮家繼任……沛寧應接不暇。
“一會兒放煙火,我帶你去金茂頂樓看。”邵予默今日也是英氣逼人,龍驤虎視,只可惜眉骨的傷依然突兀,那紗布更是奇峰突出。
“小孩子看的,我恐怕超齡。”
“能做小孩子才是最幸福的事兒,有這樣的機會就得好好珍惜!這世上天真最難。”
“好,那今個兒就跟您一起做回熊孩子。謝謝你!”她真摯道謝:“為今天這一切!”
“您倒輕鬆,一個道謝一點兒表示也沒,也太不懂事了吧!”他不買賬。
“那您要怎麼樣?”她負手任他開條件。
“不著急,看完壓軸戲,我們詳談,到時候可不許抵賴喲!”他趁機捏了她一下秀鼻,笑得比花燈更明亮。終於進入花車巡遊,大螢幕開始現場直播。
一輛輛,五彩繽紛,花燈緊簇。沛寧終於看到他們的那輛花車,她心潮澎湃,看著它徐徐駛來,燈火輝煌,照亮上海夜色,也點燃她這些日子艱辛後迸發的成就感。
主持人的聲音娓娓動聽:“大家現在所看到的,是凝聚了我國勞動人民結晶——絲綢之車。” 市聲沸天、花塵彌地。沛寧的心都跟著搖曳起來。
“讓我們感謝我們的服飾贊助商——I…Proud公司……”
霎那間,沛寧渾身血液驟凝,彷彿一聲驚雷,腦袋瞬被清空。轉身去尋,邵予默卻不見蹤影。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成I…Proud?是遞交的資訊錯了嗎?是她聽錯了嗎?或者她只是在做夢?一連串問題炮珠般砸向她腦袋。她在玉樹瓊枝裡找到一張熟臉,踉齧飛奔過去,“劉女士,剛才是怎麼回事兒?應該是秋雨湖綾啊,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I…Proud呢?”沛寧搖撼住組委會劉燕南手臂。此刻她顧不得儀態。劉燕南驚疑看著她,彷彿比她更吃驚:“令小姐,您是不是和邵先生有什麼誤會?我們一直是和I…Proud聯絡的。”
“怎麼可能?明明中標的是秋雨湖綾,我上次來上海,咱們不是都很清楚嗎?”沛寧怒恐欲絕。
劉燕南也露了不快:“令小姐,希望你們公司內部自己傳遞好訊息!邵總一直告知我們,I…Proud是秋雨湖綾旗下迅速發展的副線品牌,是貴公司目前全力推廣的,還有你們的董事會會議決議,一致透過的。所以自從你們秋雨湖綾透過後,我們一直是按你們要求,以I…Proud名義冠名的。”
令沛寧腦袋轟一聲,胸臆鼓痛。劉燕南已經輕挪離她身側,任令沛寧一人如雕塑杵凝,在華燈四射裡,她的驚惶是無效的,更是渺弱的。主持人的聲音還在大喇叭裡娓娓:“I…Proud公司是一家融合中華文化,擁有世界各地頂尖設計師的新銳公司。立志於打造出中西合璧、相容幷蓄……”她覺得自己彷彿失聰,耳畔外的聲音逐漸模糊,喧鬧的人群、歡歌笑語、敲鑼響鼓都喪失音色,她疾走狂奔去找邵予默,眼前繽紛光霓,一道道打在她身上,每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