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咬著筆帽躊躇,她當然知道裁員是最簡潔、立竿見影的節流緩壓方式。但她同樣明白公司每年投入的培訓成本也將付諸東流;加上令懷禮先前的懷柔政策,不少員工都簽了終身制,裁員的經濟補償和訴訟問題也不會輕鬆;更重要的一點是裁員對公司凝聚力的重創,她相信令懷禮如果知道,勢必也不會同意出此下策。
陸主管等著她的回應,沈主管也等著她的回應,沛寧覺得唇乾舌燥,她舔舔唇,越發口渴,開口的時候覺得自己嗓子都啞了,“基金會的賬戶裡,還有多少餘款?”
陸主管一驚,不知道是沒料到她動了基金會的腦筋還是傾佩她怎麼會想到了基金會。沈主管想了下回答:“不足700萬。”說完又立刻補充:“這筆資金是用作每年年底給基層工廠裡的員工的旅遊費用。”彷彿小心翼翼提醒。
令沛寧點點頭,仍舊一意孤行:“先拿出來應急吧!現在才3月,我們不過一時週轉不過來,等下半年接幾個大專案就能挪回來的。”
“好的!我明天就去辦。”沈主管得到口諭,不再異議。
令沛寧故意把話說的輕鬆,她深深清楚這種拆東牆補西牆的權宜之計扛不了多久。
兩個主管走了後,令沛寧盤坐到沙發裡剛想歇息一會兒,病房外傳來越來越近的喧鬧,並且都是她熟悉的聲音。她一骨碌起身,硬著頭皮進入備戰狀態。
令柏寧甩著手叫囂著進病房的時候,看到他堂姐已經冷靜坐到床側。
“柏寧,令總正在開會,柏寧,你快別鬧!”令柏寧身高腿長,李秘書跟在他身後落了好幾秒才追上,氣喘吁吁,很明顯一副已經拉攔不了的失敗架勢。
令柏寧看著她獰笑一聲,回頭衝李秘書啐道:“我就知道你丫又唬我呢!哪兒開會呢!你個死狗腿子!”李秘書不再說話,把主導權交給他老闆。
令沛寧沒精神跟他解釋自己的日程,冷冷道:“你又胡鬧什麼?有事回家再說!”
“回什麼家?您心虛什麼呀?怕我在爺爺面前參您一本還是什麼呢?”令柏甯越發來勁兒,堂而皇之走進病房,故意扯高嗓門:“我就要在這兒說,就要讓爺爺看看你是怎麼對待他唯一的孫子的!爺爺身體好的時候最疼我了,每個月都給我卡里打錢,你他媽給小爺一個月5000塊怎麼活?知不知道建國門內那幾個乞丐一月都上萬呢!你他媽當本少爺連討飯的都不如?”
令沛寧冰著臉:“闖了那麼大禍,你還有臉要錢?你想知道我剋扣你的錢去哪兒了?你不動腦子想想自己能自由,每天要多少保釋金?你律師費天上白掉的嗎?你告你,令柏寧,你最好祈禱那個被你撞的女孩兒沒事兒,否則別說這個月,你下半輩子能不能逍遙自在都成問題,你還不知悔改!”
令柏寧一下被火撩起,整張臉都氣扭了,依仗身高優勢迫近令沛寧,語氣簡直兇殘:“你他媽算什麼東西,在這裡教訓我?那妞兒自個兒倒黴鑽我車輪裡,賠點錢兒不就得了,少在這兒危言聳聽!”
“這種話你都說得出口?”她早知道弟弟頑劣,只是沒想到已經品德敗壞到這種地步。
“我怎麼說不出口?爺早受夠你了,從小到大都裝得跟聖母似的給誰看?就欺負我跟茉寧出生晚,不然有你什麼事兒呀?你心裡自己清楚,你什麼令大小姐?啊?我給您面子喊您一聲姐,姓甚名誰以為我不知道呢!要不要臉?令家財產跟你有半毛錢關係?也就小爺人好不跟您計較,你在我們家才他媽的連乞丐都不如呢!”
“你……”她狠狠舉起手,正要甩他臉上,眼角瞥見床榻上那張蒼老如枯的臉,理智遏制了衝動,聲嘶厲吼:“李秘書!帶他出去!我不想讓爺爺看見這麼醜陋的畫面!”
“少裝好人,你上次打我那巴掌甭提多清脆了,爺爺?那是我爺爺!”李秘書馬上拉著令柏寧往病房外,令柏寧身高馬大,原本他一人力不從心,由於動靜大,幾個護士也聞聲趕來,一同拽著還在罵罵咧咧的令柏寧。
病房內逐漸安靜下來,令沛寧依舊氣得唇舌打顫,她雙肘緊抱自己,走出病房,不停在走廊裡來回踱步,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她走了兩個來回,才穩定下情緒,扭身就瞟到走廊遠處,大步而來的男人和他身側碎步緊跟的小秘。令沛寧心裡一陣喊苦,她想要是將來寫自傳,今天絕對是個要載入史冊的日子,怎麼麻煩接二連三?此刻沒有多餘閒暇嘆苦,努力重振旗鼓,在此武裝起快散架的精神。
邵予默也是很遠目光就抓到令沛寧,看她像只小困獅在走廊上憤懣競走,其實他在醫院門口已經看到令柏寧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