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偏頭,一句提醒張口欲出,但轉念一想,她又回過腦袋沉下心來,只等師燁裳自己發現。
然而從下車到入園的一路,師燁裳也不知是真的眼拙還是故意裝瞎,明明離張蘊然不足百步之遙,卻依舊只顧與師宇翰聊天。路過陵園內的花店時,三人停下腳步,張蘊然等人漸行漸遠。師燁裳神態自若地彎腰挑選鮮花,不一會兒便揀出豐富多彩的好大一束讓人捆紮成型。
汪顧看她只買一束花,立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趁師宇翰在店門口抽菸之際,她繞過一片花叢來到師燁裳身邊,低頭小聲問:“你爸不知道你跟我親媽的事啊?你們不是八年嗎?藏得那麼好?”老實說,她有些開心,但她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開心。
師燁裳瞄她一眼,轉而不動聲色地回應道:“我當時十六歲,算早戀,怎麼告訴他?”
汪顧恍然大悟,那點兒開心卻隱去不見了。
結賬之後,師燁裳猶豫不決地還在花叢邊來回踱步。汪顧明白她想的是什麼,立刻彎腰挑揀,很快也揀出紅紅火火的好大一束讓人捆紮成型,“你去年送的就是這些,今年也一樣吧?”
師燁裳點頭,含著笑,淡淡道:“她喜歡熱鬧。”頓了頓,接著又說,“爸爸在,一會兒我可能不方便過去,你要是願意,就替我多陪她一陣子,順便替我解釋一下。要是不願意也沒有關係,我常常翹班過來的,她不寂寞。”師燁裳回過頭,往花店外看看。
花店就在墓群腳下,正是個開門見山的位置。幾條上山的小路蛇樣蜿蜒,其中一條就像是插在花店頭上的一根簪子。“不過今天她是鐵定不會寂寞的,煩都能煩死了。要麼你今天還是不要過去了,有他們在就行。”師燁裳冷哼一聲,眼裡的迷霧再次霜化,“我倒要看看,沒人搭理,他們又能把這出戏演到什麼時候。”
☆、硬傷
對於師燁裳時常翹班看張蘊兮的事情,汪顧一向清楚。
她掌握著師燁裳的每日行程,而師燁裳也從不瞞她。有時師燁裳會因這事兒誤了午飯,打電話通知她約會取消時,汪顧常會聽到這個理由。
擁有一個不會說謊的情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汪顧總是這樣安慰自己。時間一長,也就習以為常了。反正她認為吃醋是沒有意義的事,特別當物件是一個往生之人的時候。她完全可以推己及人地想到,如果她在這件事上依著常性做出反應,師燁裳的壓力便將陡然大增。別看師燁裳在工作中宛如一把千斤頂,天雷降下都轟不趴,可一旦觸及感情,她那EQ還不如個二八少女,動輒就要逃的——等她逃了再去追,有意思麼?汪顧若還十六歲,估計會說“有意思”。但汪顧都快倆十六歲了,答案當然是“沒意思”。再說師燁裳可不是好哄的,你要非得蹬鼻子上臉地跟她擰著幹,她要麼就又跑個沒影兒,要麼就把你整得不似人形,這兩種下場汪顧全不待見,於是只得對當前局面視而不見,立志先將三藩之亂平定,再搞其他副業不遲。
哦,言及於此,似乎有必要提一下汪顧所謂的“三藩”——此三藩非彼三藩,汪顧從來被歷史成績拖後腿,到現在都背不齊三大藩王除了吳三桂之外還有誰誰,康熙愛怎麼治國平天下跟她汪顧也一毛錢關係也沒有,她只關心她那一畝三分地,所以,汪顧的“三藩”之中當頭一藩,便是張蘊然。這不用多說,情敵,時時刻刻都得防著,以防舊情復熾,死灰復燃。第二藩則是師宇翰。這也不用多說,岳父,搞不定他,諸事沒戲,汪顧可不想落到林森柏那步田地,勢必要將所有反攻倒算的苗頭都扼殺在襁褓之中。一言蔽之,此頭兩藩真乃汪顧心頭大患,實在有不平不行的理由。
兩藩說完,該表第三藩。不過按汪顧意願,這一藩平不平的都那樣了,到死也成不了氣候的。就像那個尚、尚。。。尚什麼來著?忘了。準確地說,她從來都沒記得過。反正就是作亂三藩王裡那位姓尚的,牆頭草的,又老又愛鬧辭職的平南王。若非師燁裳三番五次地提醒她注意,注意,那她寧可把年富力強風華正茂的張慎翼當成自己的假想敵也不願一瞬不瞬地去防範打壓一位路也走不了話也說不清的老先生。嫌丟人。
倒是今天也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她那兩個務必嚴防死守的物件居然聚頭了。汪顧想,要不是老先生走不得路登不得階,今天肯定也來了。但,又不是湊人頭打麻將,少一個也好。少一個省事。她當前主要目標乃是師宇翰個老醋罈子,張蘊然來她都懶得招呼了,更別說其他人。
“那咱把兩束花都送給伯母吧。這把紅的就當是我的見面禮。新女婿上門,總不好練空手道。”汪顧合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