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顛一顛的擠過來,咬著筆追問:“怎麼了?快說。”
“前幾日,八爺抱回一個人,直衝判官府門……”後面越來越小聲。半晌後——
“哈哈哈……”
“桀桀……
“嘎嘎嘎……是不是真的?”
“當然,你是沒有看到啊,孟婆的臉都綠了!!”
“啪——”一聲巨響,小鬼抱著頭倉皇而逃。
牛頭吹了吹手上的小鬼的毛,粗啞的嗓子罵道:“滾蛋,孟婆的臉本來就是綠的。”
這些嘴啐的小鬼!——什麼八爺抱回來的人是判官在人世間和小妾生的兒子,什麼孟婆一怒之下鬧分房,判官請八爺暫居府裡調和,誰知八爺一下子戀上那個小妾生的貌美兒子,還為那沒醒的小子謀得一份好肥差……
“嗤——”牛頭譏笑一聲,真是亂七八糟,不可理喻。哎,要真是這樣還好!
抬手煩躁地抓了抓頭上的牛角,轉身一屁股坐在忘川河旁邊的大石頭上,左手攬住三生石,望著幽幽的忘川河水,河水中映出一張黝黑卻俊朗的容顏,不過頭上有兩隻牛耳朵。思緒漸遠:它本是隻普普通通的牛,得了那人的一滴眼淚,飛昇成仙,可是世事多舛,一時受惑,犯下大錯,被貶到地府做了這捉鬼引魂的差事……
一顆石子落下,水花飛濺。
牛頭回過神來,看著水中破碎的面容,抬手抹了抹臉上燒灼的水珠,驚跳起來。
這忘川河裡的水對這些精怪鬼靈來說,那可是個無比可怕的物什,哪些想灰飛煙滅的,直接往裡塞,來多少,滅多少,還環保。
“馬臉兒,你給爺站住,撞不死你!”
馬面生得一副俊秀的書生面容,只可惜下巴過尖,顯得有些刻薄,他嘴中一聲嗤笑,氣得牛頭化成原形向他撞來——
“呀,呀!真是一頭暴躁的蠢牛。”馬面幻化成霧,一時間化開牛頭撞來那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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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醒?!”低沉的嗓音中透出極度的疑惑與不滿,一身玄黑的背影坐在床榻邊。
斯文俊秀的判官摸了摸下巴,尷尬的出口:“這…這……?”
桌旁坐著個穿青色羅裙的豔麗女子,她抬起眼角覷了一眼自己嘴拙的相公,玉白的手倒了一杯桂花酒,灌進嘴裡,幽幽開口:“八爺,莫急,許是時辰未到。”
“對,對,時辰未到!”判官連連附和,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
看到相公的窘相,孟婆再一次倒了一杯酒,喝酒時抬起的衣袖遮住了勾起的嘴角,眼神卻是掩不住的哀傷。
迷迷糊糊中,季白醒轉過來,他呆愣愣的看著床幃,半晌,抬手摸了摸後背,鞭痕猶在……眨了眨眼:哦,他已經…死了?!
他有些迷茫的轉過頭,默默的看著自己的右手正被一隻鬼緊緊握在雙手中,愣了一下,耳尖一下子染霞!
那是一隻俊美的鬼,挺鼻如峰,眉宇修長,墨染的黑眸就那麼失神的望著自己。
季白頭腦差點不能運轉,這不就是他那便宜表哥麼?!怎麼回事,難道表哥也死了?!
“表,表哥。你怎麼也死了?”說著,慢慢起身,向後抽手——
一股大力倏然把他向前一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被那人緊緊攬在胸前,臉邊是他兩糾結在一起的墨黑長髮。
季白莫名,旋即皺眉,掙扎,莫不是他那表哥也喜歡自己?想想還真是有點小激動!
“小白……”,壓抑喃呢聲藏著失而復得的喜悅和幾不可查的愧疚,連自己都沒有發現手正在發顫。
那熟悉的聲音和小心翼翼的動作讓季白的推人的動作一頓,心底莫名有些古怪,但依是遵從身體的本能,雙手攬上那人的背。
“哐——”酒杯落到桌上聲音打破這靜謐的氣氛。
“抱歉!!”孟婆暗紅的長袖一揚,桌上的酒漬消失匿跡,酒杯落入手中,轉身離開。
判官看著那人落寞的背影,眼眸一閃,跟了上去。
嘆息聲輕得不能再輕:“對不起——”
孟婆輕蔑的彎了彎紅唇,細長的眼瞥了判官一下,裙炔翻飛,隱匿在夜色中。
季白唰得睜大雙眼,蹙起眉頭,迅速地推開洛夜,因為身上的人已經得寸進尺的含住了他的敏感耳尖,他手忙腳亂的起榻,平時裡出類拔萃(霧)的好口才不翼而飛,嘴裡霹靂巴拉的吐出:“啊,表,表哥,雖然我也喜歡你,但這進度是不是,是不是太快啦!!!”
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