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晚。
“狄丘啊,我看出來你喜歡何諭了,你怎麼不說?”廣陵天舉著酒壺問道。
“你喜歡邵豐祁不也沒說?”狄丘沒有回答,只是把問題拋了回去。
“我們家族對立,怎麼可能在一起啊……”廣陵天眼神一暗,覺得自己手中的酒都有些難喝了。
“就當是談個戀愛,哪追求什麼結局啊?”
“‘戀愛’是什麼?”
“就,就是相愛的人相互瞭解的一個過程吧,融入對方的生活裡什麼的,反正你們倆又不能成親,自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一起玩唄。”狄丘也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這一直是他意會的東西,真正解釋起來反而很奇怪。
“嗯……我多想想……對了,別扯開話題,你這麼懂,怎麼不同何諭談戀愛啊?”
“我們……不行的。”狄丘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可以你們就可以,不去試試怎麼知道?”
“不用試。我知道的,我有情,他無意。不只是我,他對什麼都沒有感情,無中生有,談何容易?除非……”除非有像能讓我穿越於此的奇蹟一樣的東西。
廣陵天深深望了眼狄丘,終是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何諭的情況他也看出來了,只是沒有狄丘這麼明晰,現在再說什麼都是無用了。
“那今日,一醉方休!”舉起酒壺,廣陵天哈哈笑道,或許此刻,只有醉酒才是最大的解脫吧。
一輪烈日自東方緩緩升起,也是到了二人離去的時刻了。如同他們空手而來一般,此時的他們也是空手而去,只是多了兩個至交好友罷了,而這好友如今也留在了北方。
他們一路往西,望見了荒蕪的大漠,看到了蒼茫大地上艱難求生的人們,見識了晝夜之間巨大的溫差,西方的神奇是他們從未見過的,也在這見識之中,二人的心境都有所提升,也或許是眼界提高了的緣故吧,狄丘也不再糾結於情感的問題了,他更多想要的是順其自然。
後來他們回到了東方,昔日繁盛的狄家柳家終是日顯頹勢,昔年欺辱過狄丘的,瞧不起狄丘的終是沒能抵擋時光的力量,在時間的洪流之下被淹沒了,而在此留下腳印的,至今仍留存於世的,卻是他們曾經瞧不起的狄丘,真是何等諷刺。
狄丘卻難得沒生出什麼情緒,既沒有仇人盡去的大快人心,也沒有物是人非的傷感,他看到的只有這花開花落的生死,一切事物都會由盛轉衰,而從這世界的大角度來看,他們現在處於的究竟是盛還是衰呢?
或許是高度不同,以往弱小的他可能會想要回來報復,可現在的他卻不在乎這些了。隨著境界的提高,他看到了更多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卻奇異得彷彿沒人看出——不,何諭看出來了,但他不在乎,只是下意識在做些什麼,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狄丘彷彿看到了一張龐大的看不見的網,網的盡頭,是一雙難以言喻的手。
最後,他們去了南方,看到了何諭長大的地方,見識了江南美景,總算是了結了看遍世界的心願,二人雙□□升。
而飛昇之後,狄丘也知道了之前問題的答案,他們現在處於的是盛還是衰?是衰。這世間還有哪一片淨土沒有爭鬥呢?下界如此,上界更是如此,甚至上界的鬥爭比下界還要激烈,畢竟仙人的手法都是凡人難以想象的。這樣的上界還能稱之為仙界嗎?不能。所以從整個世界的角度來看,他們已經在步向衰落,而可怕的是,除了狄丘,沒有人看到這一點。
狄丘知道,他需要去尋找一個解釋,一個出路,這或許就是他來到此世的目的了。臨行之前,他終究還是沒能藏好自己的情感,洩露出一些叫何諭發現了。
他不知道何諭對他是什麼感覺,他只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何諭,一人獨行了。
茫茫異世,他生來獨行,如果不是遇上了何諭,他的靈魂或許將會永遠孤獨吧。所以他不後悔愛上何諭,也不後悔沒能早點訴說自己的情感,因為他現在要走的,是一條註定無法與何諭在一起的路。
路的盡頭是早已定下的命運,他是這個世界誕生的一點意識,而這份意識最後還是要回歸這個世界,也是迴歸的那一刻,他明白了以前一直沒能明白的東西。
事物由盛轉衰,世界的終焉是毀滅,毀滅之後便是新生,這是輪迴。可是這個世界不夠完整,所以它已經無法再進行輪迴。如果沒有轉折點,它終究會迎來滅亡,那是真正的滅亡,不會再有新生了。唯一的方法是變革,巨大的變革,足以改變世界本質的變革,但是狄丘做不到,能做到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