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體怎麼樣?吉丹青呢?”阿天扶起我問。
我活動活動手腳,沒有劇烈疼痛的部位,說明沒有骨折,我撩起褲管跟衣袖,看到胳膊跟腿上好幾處血痕,還好都是些皮外傷。我感覺腦袋還有些懵,轉軸轉的慢,緩了一會才給致遠回話:“我沒事,去找找蛋清,不知道他摔到哪去了。”
這地方很溼,地上幾乎都是稀泥,我一路滾下來,身上根本就沒有乾淨地方了,我抬頭往上看了看,植物群很高,視線全部給垂下的葉子擋死了。
致遠說:“九叔讓我倆下來找你們,這地兒少說也有三四米深,虧你小子運氣好,沒摔出毛病。”
接著又問:“蛋清呢?你倆沒在一起?”
我使勁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些:“掉下來就沒見他人,不知道滾到什麼地方了。”
致遠朝四周照了照,附近都是焦黃色的莖幹,密密麻麻一層,就是沒有人影。
阿天用手指了指左邊一片壓塌下去的莖幹:“吉丹青應該從那裡滾過去的。”
我跟致遠點點頭,沒承想這小子摔得比我還遠。不過往前走了沒多遠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前頭沒有了被壓倒的莖幹,只剩下一支糊滿稀泥的手電筒跟一行整齊的腳步。
我們三個對視一眼,這腳印肯定是蛋清的,不過他站起來之後為什麼丟下手電筒獨自一人深入莖幹群之中?他肯定不是去找我,因為自打我跌落下來就沒有聽見過他叫我的聲音。以蛋清的膽量,他這一舉動我百思不得其解。
阿天解下腰間的繩子說:“走,跟過去看看。”致遠也解下繩子,跟在我倆後頭,開始沿著腳印的方向尋去。
植物群下面的地很濘很滑,走上去深一腳淺一腳,要不是用手扶著莖幹,不知道要摔多少跤。
往深處走了百十步,焦黃色的莖幹群越來越稀,其中一大部分成了乾枯的光桿,橫七豎八的支在地上,再往前走就幾乎看不見莖幹的影子,只剩下了泥濘的地面。
這時致遠忽然從後面拉住我倆,用手電向右前方照了照說:“那站著一個人。”
手電筒的光亮已經沒有之前足了,我順著致遠指的方向照過去,在兩道光柱裡,一個弱小的背影出現我們視野裡,渾身是泥,我眼睛一亮,雖然只是背影,但從衣服跟個頭來看是蛋清錯不了。
我邊往背影的方向靠邊喊:“蛋清?”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黑暗裡很是扎耳。
前面沒有迴音,背影仍是直直立在原地。我心裡有些發虛,蛋清這小子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我提著心加快了腳步,沒幾步就走到背影面前,照過面之後我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人是蛋清不差,不過他此時的臉色卻陰森的嚇人,沒有一點生氣,眼睛直勾勾盯著前方,無論我們怎麼叫他,都沒有反應。
致遠不甘心,使勁晃了晃他,蛋清忽然張開嘴,眼睛仍舊盯著前方,斷斷續續說:“它叫我來的。”
我們三個同時一驚,一陣寒意襲遍全身。
“什麼東西?”致遠擋在蛋清面前問了一句。
蛋清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呆立著毫無反應。
“蛋清肯定是撞客了,掐人中!”我說。
我小時經常聽老人們說起撞客的事,大概狀態就跟蛋清差不多少,混混噩噩,不能自已。後來破四舊,這東西被視為封建迷信,就沒多少人再提了。
我讓致遠幫我扶住蛋清的腦袋,然後伸出拇指開始掐他的人中,結果上唇上都掐出了血痕蛋清都沒反應。
致遠說:“撞客的情況我也遇上過,讓我來試試。”說完讓我倆閃遠點,接著論起胳膊照蛋清臉上就是一巴掌,蛋清臉上立馬浮起五道紅指印,我心道致遠這小子下手可夠狠的,致遠說手不重打不散髒東西。
致遠這一巴掌果然起了作用,蛋清彎腰咳了一聲,接著茫然問:“這是哪?”又捂著臉問:“我臉上怎麼這麼疼?”
致遠舒了口氣:“你臉上的傷都自己摔的,你小子身板太弱,擋不了邪氣。”
看到蛋清恢復常態我也放下心,問他:“你不記得咱倆從上面摔進白花裡了?”
蛋清皺著眉想了一會:“我想起來了,咱倆掉下來之後,我就模模糊糊聽見有人叫我,然後我就順著聲音走到了這裡。”說完蛋清立馬變了臉色:“是不是碰上不乾淨的東西了?”
阿天搖搖頭:“我不信這世上有鬼怪,你聽的聲音是從什麼地方傳過來的?”
蛋清朝四周看了看:“好像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