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鬧成這樣,朕也沒法子。好在你走之前,至少明白了自己不是什麼替身,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他好像變成惡作劇的少年郎君,說盡恐嚇的話,就為了把嬌滴滴的小姑娘嚇哭。可是他忘了,眼前的小姑娘生了顆豹子膽,要嚇到她恐怕得等下輩子。
葉薇一把抓住他不斷玩|弄自己頭髮的右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握著。她低著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表情,等到他不配合地伸手抬她下巴時,索性朝前一撲,將他緊緊抱住。
下頷放在他肩膀,她環住男人寬大的脊背,聲音輕如耳語,“臣妾……多謝陛下!”
她身上的幽香讓他聞得很舒服,“謝朕?謝朕什麼?”
“陛下做了場豪賭,而臣妾……不會讓您輸的!”
就是這麼一句話,卻讓他彷彿大夏天用了個冰碗,從腦仁到心肺都是那般心曠神怡。
她明白。她果然明白。
明白他適才講述的東西有多重的分量,明白他在她身上押注了什麼,更明白他對她懷抱著怎樣的期許。
“臣妾多謝陛下的信任,願與陛下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
這件事過去的兩天後,皇帝降下聖旨,披香殿慧婕妤德行出眾、端方大雅,特晉為正四品貴姬,享五千擔俸祿。
聖旨傳到凌安宮那天,大半個後宮鬥被驚動了。葉薇在宮門口接旨,身後是江宛清以及兩人的宮人。高安世客客氣氣地讓葉薇起來,道:“陛下今晚會過來陪伴貴姬娘娘,請您做好準備。”
“本宮明白。妙蕊,替本宮謝過高大人。”
高安世領了賞,再次行了個禮便帶著小黃門離去,而葉薇由賈康扶著轉過身子,旁邊便是神情複雜、欲言又止的江宛清。
“慧貴姬娘娘……”
“憫枝,去讓庖廚給本宮做個木瓜冰碗,今天日頭真是大,跪了一會兒我這汗都下來了。”
她用帕子擦了擦脖子,然後就像身邊沒有江宛清這個人似的,一句話都沒說便朝披香殿走去。
徒留江宛清站在原地乾瞪眼。
。
等入了寢殿,妙蕊這才道:“您可真不給江容華面子,大喜的日子,也不說敷衍兩句。”
“誰稀罕理她。”葉薇輕哼,“既然是我的大喜日子,自然怎舒心怎麼來。”
說到這個,妙蕊露出了少見的激動,“這回可真是開了先例了,您的婕妤位才晉了多久?兩個月不到!如今居然又封了貴姬,難怪江容華適才臉色那麼難看!這樣盛的風頭,奴婢琢磨著今晚椒房殿昏定,別的娘娘就算再嫉恨,都不敢說一句刻薄的話了!”
葉薇卻沒她那般激動,將聖旨交給賈康後便懶洋洋去了內殿。妙蕊瞧著不對勁,跟上道:“小姐您最近怎麼了?這麼大的喜事也沒個笑影兒,讓旁人瞧見得說您不知感恩了!”
葉薇齜起一口大白牙,“這樣夠不夠?”
妙蕊皺眉,“最近也沒人惹您生氣啊,做什麼悶悶不樂的?”
“我沒有悶悶不樂,我只是有許多問題思考不通,有點糾結。”
“您還有思考不通的問題?”妙蕊一臉好笑,“不然,跟奴婢講講,興許能替您解惑呢!”
葉薇眯起眼神上下掃視她,似乎真的在掂量她能否替自己解惑。片刻後抬起右手,笑嘻嘻地拍拍她的小臉蛋,“你一個連情郎都沒找過的小姑娘,還是不要來摻合這些高深的話題了。”
妙蕊臉大紅,丟下她就跑出去了。葉薇撐著腦袋看窗外的茂密枝葉,長長嘆了口氣。
她是真的不懂這些男人了。
本以為是互託生死的知己,暗中卻一直對她心存愛慕;而那個眼神兒不好使的夫君,心裡卻把她當成了象徵美好的幻影。
原來她上輩子到死都沒嫁成人,是因為桃花運全攢到這兩處了。
皇帝晉她的位在意料之中,比起那天他對她說的話,封個貴姬簡直是小意思。他不按常理出牌,連帶著她腦筋也差點轉不過來。若非從前安傅母的嚴苛教導,她最後也做不出那感激涕零、恨不得以命相報的反應,情況可就不妙了。
再想到皇帝當日的表情,她抿緊雙唇,無比糾結。
她本以為他只當她是身邊一隻美麗有趣的貓兒,再百般寵愛、千般縱容,也永遠是隨手可棄的玩物。但如今看來,他對她還是用了幾分真心。
能把那樣的大事告訴她,至少代表了他是信任她的。
鼓起腮幫子,她捏著水果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