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不可!”
“你還護著她!”他攘了皇帝一把,卻沒能掙脫他的鉗制,不免更加憤怒,“此等不祥不吉的女人,留在你身邊早晚是個禍害!朕替你除了他,省得你將來也為他所害!”
可惜叫喊得再厲害也沒用,不斷有人上前哭求,抱住太上皇的腿不讓他動。事情鬧到這份兒上,誰心裡都怕了。皇后犯下再大的錯也沒上皇動手誅殺的道理,傳出去簡直不成個樣子,聖人的書都白讀了!而且皇后的親生父母就在現場,哪能任由自己女兒就這麼被殺了?
宋楚怡早就被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跪在那裡只知道發抖。即使有心理準備,也想不到上皇會做出這種事來。她是養尊處優的千金貴女,哪怕謀劃人命也只是躲在暗處想那些陰毒點子,根本不用直面生死。這輩子唯一一次親自取人性命,還是當初殺死宋楚惜,所以當上皇的劍鋒指向她時,幾乎沒給她嚇暈過去。
“太上!”左相忽然拔高了聲音,重重磕了個頭,“小女有罪,乃臣不教之過!請太上將臣一同治罪!”
或許是被昔日寵臣的聲音喚醒,又或許是知道怎麼也擺脫不了臣子的束縛,太上皇依然握住寶劍,卻看都沒看左相,只是咬牙切齒道:“好!你們不讓我殺她,可以!但皇帝你聽好了,觸怒道君的不祥之人不配母儀天下,朕要你下旨,廢了她!給朕把她打入冷宮!”
喊完這句話,他被仙丹摧殘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搖晃了幾下後便栽倒下去,徒留一片驚呼。
“父皇——”
“太上——”
☆、73 角逐
夜晚再漫長;終究有過去的那刻。晨光熹微的時候;葉薇穿著天青色大袖,立在披香殿的迴廊下眺望遠方天際的一線霞光。
紅日彤雲;今天會是個晴朗的日子,可有些人的世界卻再也亮堂不起來了。
昨夜三清殿的動亂早已傳遍內外;這本是意料之中的,當時在場的是整個國家身份最貴重的人物;許多事落入他們眼中,就相當於昭告天下。
皇后宋氏見罪於道君、致使上皇的修仙大業功虧一簣,怒不可遏的上皇當場拔劍;欲將其誅殺。幸虧陛下和群臣的奮力阻止;才沒有出現血濺三清殿的慘狀。但即使如此;皇后的結局也無力扭轉;上皇在昏厥前親口下令,稱宋氏觸怒道君、不配母儀天下,命皇帝即刻將其廢黜。
一切的一切都清楚地告訴世人,宮中很快就會有大事發生。
要變天了。
憫枝走到葉薇身旁,雙手端給她一盞杏仁露,“小姐,您一宿沒睡,進去眯會兒吧。”
葉薇接過抿了口,卻不若往常香甜潤滑,竟有些膩味,“你去打聽打聽,陛下雖說放了大家回來休息,可闔宮上下又有誰睡得著了?恐怕個個都張望著大門口,盼著送訊息的人快來才好。”
憫枝想想也是,“好端端箇中秋,最後卻過出場潑天大禍來,奴婢看最近可有得鬧了,您千萬別被波及了。”
這丫頭,就是愛瞎操心。葉薇順手把瓷盞遞迴給她,伸了個懶腰朝殿內走去,“妙蕊呢?讓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話音方落,埋首在書冊間的侍女就抬起了頭,“找到了。這本書第四卷,還有這本的這幾頁,都是關於左相大人的內容。他當年在上林苑以身護駕、從虎豹爪下救出了上皇,就此得了主君的賞識,這些往事在民間早已傳為君臣佳話。”
白紙黑字,清楚明白地記載了宋演是怎麼靠著太上皇的器重,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地位。上一世在煜都宋府居住的時間不長,卻也從下人口中知道自家父親很得皇帝的信任,一度到了出則同車、停則同坐的地步。
哪怕後來皇帝遜了位、關在建章宮成了道士,也依然是他身後最有力的靠山。新皇帝若想動他、想動他的女兒,勢必要從這座靠山下手。
“妙蕊你說,昨晚的事情究竟是誰的手筆?經卷自燃、還有後面一連串的變故,這些一定有人在暗中安排,那個人是誰?”
妙蕊駭然,“小姐的意思是,昨晚上並不是道君降罪,而是有人刻意為之?這、這怎麼可能呢?那些經卷可是當著眾人的面突然燒起來的,若非天意如此,單憑凡人之力豈能做到?”
“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只要你多讀點亂七八糟的書,就會明白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妙蕊不明白,葉薇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能託著下巴回憶昨夜三清殿內的情形。香案擺放在大殿中央,硃紅的帷幕垂下,遮住了案身,而成堆的經卷就擺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