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剛才慌亂中訊息傳輸錯了?否則明知道門鎖有引爆裝置,耔陽是不可能這麼硬闖進來的!
安遠藉著濃煙不顧一切地朝著外門衝去,看到的卻是一個戴著一個貓咪臉口罩的窈窕身影朝他招了招手。安遠窒在胸口的一口氣終於舒順了過來。
“周口在裡面的獨立辦公室裡,可能有暗道。”安遠抓緊時間說了一句,而後抱著電腦衝下樓梯間。
女人象徵性地幫安遠擋了擋追殺上來的保鏢——實際上是因為那幾個保鏢擋了她的路——並不戀戰,一個騰挪,直接躍向獨立辦公室。
安遠剛跑到二樓,就發現三四個保鏢追了過來。他只好徑直奔向二樓的視窗挺身躍下。為了保護懷裡的電腦,安遠落地時動作並不規範,刺痛傳來,他挫傷了右腳。
而緊追而來的一個保鏢明顯是有些急了,招招致命。隨後又有兩個保鏢壓了上來。安遠的閃躲越來越吃力,身上實實在在落了不少的硬傷,疼得有點兒發麻了。還好穀子的人及時趕過來,把他護了下來。
這是一塊辦公樓內側的綠植園,躲出打鬥圈,安遠立刻推開攙扶他的特警,單腿跳到一棵樹下。
“掩護我。”安遠對身邊的特警說,而後便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程式操作:引爆程式已終止、營救訊息傳送成功、自毀程式啟動……隨著一個個資訊反饋的出現,安遠緊繃的身體終於放鬆,他噗通一聲躺倒在樹下。午後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射向他,一時間,他只覺得天地開始旋轉,眼前有些模糊。
沒過多久,耔陽和歐陽穀回來了,聽聲音。
安遠實在不願睜開眼睛。
歐陽穀在清點人數打掃戰場,耔陽低聲編造了一個“刑特警在實戰演習過程中處理了一起狂戀女友的男青年自殺性爆炸事件”的假新聞,並指導當地刑特警做著最後的訊息封鎖工作。
那個嬌俏的小女人回來時聲音有點兒失望,大概是因為周口跑了的緣故。但她柔聲喚著“谷谷”的時候,明媚的笑聲,滿是槐花蜂蜜的味道。
周圍的忙碌聲漸漸弱了,安遠還是沉默地躺在樹下。
“兄弟,別不吭聲啊,像你這種搞技術的,能捱到現在已經不錯了。”貓兒走過來,用硬頭皮靴尖兒踢了踢安遠半蜷著的腿,這個姿勢可以讓安遠在呼吸時肋下的銳痛舒緩一些。
安遠緩慢地睜開眼,視線清明瞭很多。他深吸一口氣撐起身體,慢慢伸展了一下四肢,還好,沒傷到骨頭。
耔陽走過來,臉色很不好看。
的確,安遠所做的一切都在耔陽的掌握之中,然而細節卻在他的意料之外。
第一個意料之外是安遠進入天星大廈305後,他身上的衛星定位居然消失了。這說明周口至少對國安的偵察技巧非常熟悉,並做了細緻的準備。所幸安遠在進門前藉著整理衣領的動作,把特製的監聽裝置貼在了305企業外門的把手內側。
正是這樣,耔陽憑藉回憶安遠行動路徑並對監聽器周圍環境的聲音分析迅速找到了安遠,但同時,他也聽出了305外門的異常。
監聽器貼在門上,就像醫生的聽診器,雖然對門內的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卻對門上一切細微的聲音變化聽得清清楚楚。所以,即便安遠的提醒沒有及時發出,其實耔陽也是可以判斷出門的異常的。而他迅速封堵所有攝像頭,正是為自己下一步的行動爭取時間。
就在聽到門上引爆裝置上弦的一剎那,耔陽恍然大悟周口將見面地點設在市政大樓對面的原因——他想用市政大樓裡所有的人做他的人質。
於是他迅速通知貓兒來換班,他自己則和歐陽穀帶人去市政大樓排爆了。
雖然跑了周口,但挽救了市政大樓所有公職人員的生命,維護了社會的穩定和國家的形象,意義更為重大。所以,耔陽對貓兒的報告並不介意。
只是,當聽到貓兒敘述安遠當時所處情境的危急程度和安遠痛呼著他的名字衝向門口的片段時,耔陽的唇抿得發白,瘦削的側臉上咬肌高高地隆起。差一點,只差一點兒,他就又要失去一位自己的戰友了。而且這個人是他的影護物件!他走向了安遠。
安遠看著耔陽的眼睛,想笑,笑不出來,想哭,淚流不下來。
“我要靳教授詳細的個人資料。”安遠啞著嗓子說。
“你先回去,明天中午之前把詳細報告交給總部。北京那邊的處分應該很快就會下來。”耔陽用了最公事公辦的語氣,而後讓歐陽穀幫安遠叫了一輛計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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