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上看,應該是男性的。你看這裡,在尺骨的肘關節處有退化性關節炎贅疣,所以我判斷死者的年齡大約在40歲左右——判斷的準確度在80%以上。”
即便再好的法醫,想單單透過一顆頭骨判斷死者的性別,準確度也只有95%,而透過尺骨判斷性別的準確度更低,通常都在80%左右。
“那又怎麼樣?”唐小糖還是糊塗,“這算什麼謎面?”
然而劉思緲已經恍然大悟,原本瀰漫著霧氣的目光,剎那間已經熠熠如電。
“上次他快遞給我的是一顆女性頭骨,根據頭骨上骨縫的彌合程度,我推斷死者的年齡在25歲左右。而這一回他快遞給我的是一根男性尺骨,我推斷死者的年齡在40歲左右。”蕾蓉望著唐小糖說,“你明白了嗎,他如果給我快遞一塊膝蓋骨或者脊椎骨,我很可能會認為是上次那個女性受害者的一部分,而他這回快遞的是一塊可以辨別性別和年齡的尺骨,而且具有中年男性的明顯特徵,他就是想要告訴我:他已經殺害了兩個人,並且還會不停地殺戮下去!”
第七章大網漸漸收攏
諸屍應驗而不驗,或受差過兩時不發,或不親臨視,或不定要害致死之因,或定而不當,各以違制論。——《洗冤錄·卷之一(條令)》
樓門突然被推開了。
一個年輕的警察走了進來,圓圓的臉上戴著一副綠框眼鏡,鼻頭也是圓圓的,有點大的嘴巴不知是不是合不攏的緣故,總是咧著,看上去彷彿一直在笑。他看了眾人一眼,徑直走到蕾蓉面前問道:“您是……蕾主任?”
蕾蓉點點了頭。
“我叫胡佳。”他伸出手與蕾蓉握了握,“我是區分局的,昨天晚上發生了一起案子,想請您幫忙做一下屍檢。”
此言一出,蕾蓉便顯得有些不快,但還是溫和地問:“你們局長沒有說我上個月培訓時提出的要求嗎?”
胡佳一愣,然後嚅囁道:“沒……沒有啊。”
蕾蓉嘆了口氣。
一本《世界法醫學簡史》記錄得很分明:在20世紀之前,法醫還沒有真正意義上成為一門獨立的“職業”,大部分是由案發地醫院的醫生兼任,屍體一經發現,直接送到醫院解剖,所以他們的工作也被稱之為“手術室屍檢”,直到伯納德·斯皮爾斯伯裡出現,這位大英帝國內政部的高階病理學家,提出了一個重要的理念——屍檢應該在犯罪現場完成,這樣才能結合現場狀態對死亡原因做出更科學更準確的判斷,因此被稱之為“現場屍檢”。
而今,比較規範的屍檢應該分成兩次完成,犯罪現場一次初檢,再將屍體帶回相關機構複檢。但是在我國,這一點有時執行不到位,一來辦案刑警嫌犯罪現場多了個法醫礙手礙腳,二來部分法醫也懶得外出,喜歡坐在解剖室裡“坐以待屍”,這就導致只有一次“手術室屍檢”,致使許多本該在現場提取的法醫學證據被遺失或破壞。
為此,蕾蓉多次呼籲,涉及兇殺案的犯罪現場勘查,必須有法醫參與。在上個月市局舉行的高階警官刑偵技術培訓班上,被邀請授課的她還專門強調了這一點,誰知竟被當成了耳邊風。
蕾蓉從胡佳手中接過標記有“JSH…SJ…46”的屍檢申請表,看了一下公章,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按照程式,這時,待檢屍體應該已經由後門的專用電梯送到二樓的解剖間了,她抬腿就要往二樓走,馬笑中卻攔了一道,歪著嘴巴對胡佳說:“你區分局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分局上百號人,你怎麼可能都認識。”胡佳說,依舊一副笑模樣。
“你還真別說這話,分局就沒有我馬笑中不認識的人,食堂裡的蟑螂我都能叫出它大名來。”馬笑中大拇指一指鼻尖,“那你知道我的姓名麼?”
旁邊郭小芬吭吭地咳嗽。
胡佳扶了扶眼鏡:“望月園派出所的馬所長嘛,大名鼎鼎的,哪個不認得?”
“好了。”蕾蓉皺著眉頭打斷了馬笑中的詰問,“你和小郭到底找我什麼事情啊?要是不急就回頭再說吧,我要趕緊工作了。”
正在這時,樓上突然傳來一聲殺豬似的尖叫,然後是擂鼓般咚咚咚的奔跑聲,好多房間的門聽到訊號一般嘩啦啦全開啟了,有人大喊:“老高你冷靜點!”“老高你住手!”接著,一個長臉女人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一把拽住蕾蓉哀號起來:“主任救命啊!姓高的要殺人啊!”
“曉紅,出了什麼事?”蕾蓉一邊問長臉女人,一邊茫然地抬起頭,目光與站在樓梯上面的高大倫撞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