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是被放棄的那個,我走就是!”說完把手一甩走出了廚房,接著聽見“哐當”的摔門聲,以及下樓而去的重重的腳步聲。
郭小芬靠著櫥櫃,垂下的手指上還沾著菜花的乳白色小顆粒,她想叫姚遠回來,但又感到渾身上下散碎一般無力,只能任淚水無聲地奪眶而出。
姚遠剛剛下了樓,就接到公司副總王雪芽的電話:“你在哪裡?馬上到國人大廈來一趟,二層,錦霞廳。幫我招待幾個重要的客戶,快!”
姚遠不敢耽誤,打了個車就往國人大廈奔去,正是下班晚高峰的時分,車開得比蝸牛快一點,又比烏龜慢一點,這樣熬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他氣喘吁吁地跑到二層錦霞廳,推開沉重的鎏金紅木大門,撲鼻的檀香彷彿是從紫色地毯上蒸騰起來一般,疊級蓮花瓣狀的吊頂,被水晶燈照耀得珠光寶氣,暗紅色的牆紙上,明黃色的游龍戲鳳圖耀得人心醉神迷。一時間,姚遠有點不知所措,直到王雪芽招呼了他一聲,他才在實木大理石餐桌近上菜的位置坐下。
“我們公司小姚。”王雪芽指了指姚遠,然後向姚遠依次介紹道:“這位是廖處長,旁邊這位美麗的女士是他的夫人,接下來這位是市第一醫院的院長助理張文質先生,這位是《燕京快報》的著名記者左手……”他介紹一個,姚遠就從餐桌這邊躬著個身子和人家握手。廖處長的手勁很大,笑呵呵的左手與他的手掌碰了一下就鬆開了,瘦小的張文質手有些涼,至於那個“夫人”,姚遠一點也看不出她哪裡美麗,只覺得她腦門很亮,長長的臉一直垂下來,到嘴巴的部位像吹糖人一樣隆起老高,由於她眼睛總是望著天,而又看不出她究竟哪裡值得高傲,所以更像一隻被猴王寵壞的母猴子。
冷盤已經順著桌沿擺了一圈,一個穿著旗袍的女服務員走上來問王雪芽:“熱菜您看是不是端上來呢?”
話音未落,母猴子已經抓起了筷子:“上菜吧,我都餓了。”說著就夾了一簇藍莓山藥咀嚼起來。
“曉紅!”廖處長皺起眉頭,“沒看見上位還空著嗎?高秘書還沒到呢,你怎麼就先吃上了……”
“還要等多久啊?我餓壞了!”劉曉紅又夾了一大筷子塞進嘴裡,才悻悻地把筷子放下。
“上熱菜吧!”王雪芽笑著對服務員說,轉身又對廖處長道:“高秘書來了,咱們再給他點菜嘛……嫂夫人今天怎麼不大高興啊?”
這一問像鐵鉤子,把劉曉紅的舌頭勾了出來:“我們所裡有一個聘用工,今天我指出了他工作中的一點問題,他居然拿著刀砍我,我是副主任啊!差點被砍死,你們說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了?!”
“嫂子消消氣,喝點菊花茶。”左手嚯嚯地笑了兩聲,端起茶壺給劉曉紅的茶杯裡續水,然後好像很無意地問了一句:“你們蕾主任沒有及時制止嗎?”
劉曉紅咕嚕嚥了一口茶水:“還說呢,姓蕾的不但不給我撐腰,還幫著那瘋子欺負我,我說報警她還不讓!”
“蕾蓉不懂事,很不懂事。”廖處長下結論一般的口吻。
聽到“蕾蓉”這兩個字,王雪芽愣了一下,又迅即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嫂子彆著急,她囂張不了幾天了。”左手看著廖處長,一笑。
“誰囂張不了幾天了?”門口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眾人不約而同向那裡望去,只見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保養得白淨的面孔上一絲鬍鬚也不見。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有的說“高秘書好”,有的說“高秘書請這邊坐”,還有的說“高老弟姍姍來遲,罰酒三杯哦”,活像是掀開了蓋布的蒸饅頭籠屜。
高秘書在上位坐下,對劉曉紅說:“在門外就聽見嫂子說話了,到底怎麼回事啊?”
劉曉紅又發了一遍牢騷,高秘書聽完,沉思著,很久,才慢慢地對廖處長說:“這個蕾蓉,我知道,是不是開法醫研究所的那個,我記得審批手續有一部分還是透過你的手辦下的啊?”
廖處長神情十分尷尬。
“今天嫂子遇到的事情,性質惡劣,應該嚴肅處理……蕾蓉的那個法醫研究所,我知道,做出了一點成績,但是也存在許多問題,時機適當的時候有必要好好整改一下。”
劉曉紅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廖處長趕緊舉起酒杯:“您說得對,您說得對!我和曉紅一起敬您一杯!”
高秘書與他們夫婦磕了一下酒杯,淺酌一口,把頭轉向王雪芽:“你請我來,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這時熱菜已經鋪了滿滿一桌。王雪芽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