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移不開眼睛。
杜蘅不敢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怕以他百無禁忌的性子,說出更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來,急急把話題岔開:“你,幾時回的京?”
“昨天夜裡,應該是今日凌晨~”石南簡短的解釋:“太晚了,怕吵了你,所以沒來。”
杜蘅無語。
他又不是她什麼人,憑什麼一回京,立刻就要來見她?
偏這話還不能回,他肯定能說出更驚世駭俗的話來,到時更尷尬。
“聽說,你見過姓的蕭老頭子了?”石南猶豫了一下,問。
杜蘅微愕,思考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嘴裡的“姓蕭的老頭子”是指穆王蕭乾。
她不禁有些好氣又好笑:“什麼叫姓蕭的老頭子?且不說他軍功赫赫,為大齊立下汗馬功勞,就憑他的年紀足以當你我的祖輩,尊稱他一聲王爺,就不為過。”
石南悶了好一會,才道:“他,沒有為難你吧?”
“他與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好端端的為難我做什麼?”杜蘅反問。
“哼!”石南煩躁地抓起欄杆上一團雪,攥在掌心:“若不是吃飽了撐的,幹嘛跑到金殿上,往你身上潑髒水?”
“我的行為,在大多數人眼裡,的確驚世駭俗。”杜蘅神色坦然,淡淡道:“被批判是必然的,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能理解。”
“不理解,也不能跳出來搞破壞吧?”石南悻悻地道:“人家平昌侯府都沒吱聲,他出的哪門子頭?”
合著他的再三宣告,都是放屁?
若真的當他是兒子,就該尊重他的選擇和意願,接納阿蘅。
而不是乘他不備,跑去金殿上中傷阿蘅,敗壞她的名譽!
幸得阿蘅是個堅強的,萬一有個閃失,他還有何面目來見阿蘅?
虧他成天把“認祖歸宗”掛在嘴上,做出來的事,分明就是堵他的後路,根本沒打算要他回去!
“王爺一生耿直,仗義執言,又有什麼錯?”杜蘅反而覺得奇怪,狐疑地看他一眼。
他平日灑脫不羈,率性而為,完全不在意世俗的眼光,為何對此事耿耿於懷?
石南神情陰鬱:“他對別人怎樣我不管,跟你做對,就不行!”
杜蘅笑了:“這話你可千萬別到外面去說,沒的笑掉別人的大牙!以他老人家的威望,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捻死。我哪配當他的對手?”
“他這麼羞辱你,你真的不在乎?”石南幾分欣慰,又幾分懷疑。
“日子是自己的,在乎也是過,不在乎也是過。”杜蘅淡淡道。
也就是說,她其實還是在乎的。
只不過,不想為難自己,所以強顏歡笑罷了!
石南偏過頭來看著她的側臉,疼惜似潮水般湧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想去擁抱她,呵護她,安慰她,疼寵她。
可一想到,帶給她那樣傷害的,正是自己的生父,便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敢動,心裡似墜了塊鏽鐵,沉重窒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素日嘻皮笑臉油嘴滑舌,杜蘅嫌他鬧騰,可這會子乍然安靜下來,杜蘅又覺得心裡怪怪的,不得勁。
偏生兩人一起,她向來是被動的那個,這會子反過來安慰他,一時覺得無法啟齒。
憋了半天,好容易鼓足了勇氣,哪知才說了一個字:“你……”
石南恰在此時,也說話了:“那日在靜安寺……”
杜蘅如釋重負,半是自嘲,半是安撫地笑道:“穆王爺是何等身份,豈會與小輩為難?我猜他大概是一時興起,想瞧瞧敢退侯府婚的女子,是副什麼尊榮?”
石南恨恨地道:“我媳婦,他憑什麼去瞧?”
他倒要看看,以後成了親,那老傢伙拿什麼臉來見阿蘅?
杜蘅只好當做沒有聽到。
“為老不尊!”石南難以釋懷,低聲咒罵。
杜蘅見他氣得狠了,只好哄他:“他都一把年紀了,又重病纏身,沒多少日子好活,何必跟他計較?”
石南一呆,象被人突然打了一悶棍,瞪著她半晌沒有說話。
老頭子成天說自己沒多少日子好活,他一直以為那是哄他回蕭家使的苦肉計,沒放在心上。
可這句話從杜蘅嘴裡吐出來,卻是一個驚雷炸響,那樣的措手不及!
杜蘅被他瞪得心裡發毛:“怎,怎麼啦?幹嘛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
石南嚥了咽口水,艱難地問:“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