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極自然,彷彿吃人肉是件稀鬆平常的事情,再自然不過。
許是被夏雪拽得不耐煩了,二指輕輕一剪。
只聽“咔”地一聲輕響,那條紅色的軟鞭,竟然生生斷做兩截!
初七自己渾然不覺,夏雪卻是血液逆流,呆若木雞!
這條皮鞭看似尋常,其實是採自高山之顛,雪山崖上的紅血藤,剝去表皮,以特殊的藥汁,九蒸九曬,歷九年打造而成。
尋常的刀劍砍上去,連個印跡都不留!更別說傷及分毫了!
自她十二歲生日得到這根藤鞭以來,不知為她贏得過多少豔羨的目光!
初七,居然只用二根手指,就把它剪斷了!
“呃~”紀氏胃裡一陣翻湧,猛地衝到外面,很快便聽到嘔吐的聲音。
“是不是把杜荇抬了貴妾,就可以不退婚了?”夏風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眼裡燃起希翼的火花。
夏雪怒不可抑:“大丈夫何患無妻?你真是丟光我們夏家的臉!”
杜蘅沉默以對。
夏風希望破滅,神色黯然:“好,我明白了。既然你堅持要抬杜荇為貴妾。那我,答應了便是!”
娶都娶了,難道他還在乎一個名份?
他只是不明白,如果杜蘅這麼在乎杜荇,何不在當初杜荇出嫁時,順水推舟預設了老太太的提議?
她明明知道,若是她堅持,他是不會反駁的。
如果杜荇以貴妾身份嫁進夏家,是不是今天的一幕就不會發生?
他,心中一片茫然……
“不能答應!”夏雪怒叫。
“雪兒!”許太太低叱。
“我寧願這輩子嫁不出去,也絕不讓她如願!”夏雪雙眼赤紅。
她不服!她年輕,敗給杜蘅這個詭計多端的妖女就算了!
睿智果決,無所不能的三哥,怎麼也聽憑她的擺佈?
堂堂侯府,更不可能向一個如此低賤的女子低頭!
杜蘅的唇角微翹,眼裡閃過一絲譏嘲。
許太太表情很是掙扎:“風兒,你再考慮考慮。”
夏風心如死灰:“我意已決,不必再勸。”
姨娘也好,貴妾也罷,不過是名份不同,實質並無區別。
說到底,他們這樣的人家,維繫婚姻的還是利益。
最後決定是否聯姻的,不是看你有多少女人,甚至也無關你有多大的能力,而是看這樁婚姻能給雙方的家族帶來多大的利益!
許太太是個剛強果決的人,不然也不能獨攬侯府中饋幾十年。
想通了這一點,也就立刻有了決斷。
她昂起頭,冰冷的目光射向裹在棉被中的杜荇:“風兒的回答,你聽到了,滿意了?”
抬了貴妾又怎樣?
只要杜荇人還在夏家,只要杜蘅還在乎這個姐姐,就有千百種法子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倒要看看,杜荇拿著這個貴妾的名份,能翻出什麼大浪來!
杜蘅微笑:“小侯爺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過的。”
話鋒倏然一轉:“大姐已嫁了,儀式什麼的可以省略,然而衙門裡的手續,還是儘快辦一辦的好。”
“你!”夏雪幾乎要吐血,紅著眼睛就要上去跟她理論。
孟氏拼命地握住了她的手,把她往身後拉。
許太太好不容易令事態平息,可別再生出波瀾來。
“好~”夏風心頭滴血,一字一頓地道:“我明天就去衙門辦手續。”
“如此,我替家父,替大姐,多謝侯夫人。”杜蘅功成身退,帶著紫蘇和初七離開。
臨出門,忽爾望向炕上的杜荇,嫣然一笑:“我有幾句體己話,想單獨跟大姐說,不知方不方便?”
“請便~”許太太面色鐵青,連聲冷笑。
初七大踏步過去,把杜荇用棉被一裹,扛在肩上抬腿就走。
紫蘇在左,白前在後,護著紫蘇朝聽風軒行去。
李媽媽帶著一眾下人垂著手聚在院子中間,以驚悚詫異,駭怕憤怒的目光目送著她們姐妹主僕五人,以如此奇特的隊形揚長而去。
大薊和小薊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見了杜荇不禁長長吁了一口氣:“阿彌陀佛,可算回來了!”
忙簇擁了杜蘅進了聽風軒的門,杜荇立刻搶先發話:“窩不睡感激泥!”
她落到這個田地,還不都是杜蘅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