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暫時封閉了視覺,所以聽覺變得格外靈敏。她聽到有人躡手躡腳地走進來,站在了床邊,然後……
伸出一隻手摸上了她的額頭。
等等!
這個香味?
阮婉猛地睜開雙眸,意外又不意外地看到錢錢站在自己的面前。
“呀,你醒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
“被人用電話叫來的唄。”錢錢很是直白地回答說,“還在睡覺呢,就聽說你需要照顧,嚇得我差點沒從床上跌下去。”
“那……”
“蒹葭還在家裡住,小北昨晚去別的學校找同學玩了,寢室就我一個人。”錢錢覷著阮婉的臉色,繼續說,“我不確定你是因為什麼事需要照顧,就暫時沒把這件事告訴她們。”因為,打電話給她的人是沈子煜呀,沈子煜!大清早就接到他的電話,聽他說什麼“阮婉身體不太方便”、“我在她家等你”之類的話,她簡直快嚇尿了好麼!考慮再三,她決定還是暫且不把這件事告訴寢室另外兩個相對“純潔”的妹子,免得嚇壞她們。
阮婉哪裡能不明白錢錢的潛臺詞,可她也是真的不該說些什麼,只微嘆了口氣,說:“別讓她們擔心了。”她現在自己也是心亂如麻,實在不想讓更多人陪著自己一起煩。
錢姑娘也看出阮婉現在不想說些什麼,她也沒追問,只說:“廚房裡有熬好的粥,喝嗎?”
阮婉點點頭,坐起身,掀開被子就想下床洗漱。
“來,扶著我。”
“謝謝。”
就這樣,她在錢錢的攙扶下走進了洗手間中。待後者離開後,阮婉才注意到自己的眼睛雖然看來不是十分腫,卻也明顯是哭過的樣子,臉上倒是沒什麼流過淚的痕跡。
意識到這一點的同時,她撫摸著臉孔的手一頓,腦中突然就出現了一個畫面——
有人拿著溫暖而溼潤的毛巾,動作輕柔地擦拭著她的臉。
她愣愣地看了鏡子片刻,嘴角緩緩溢位一個苦笑。
她很想說服自己昨晚的一切都是個夢,然而它們並不是。
錦年和她吵架不是。
錦年丟下她一人不是。
她獨自一人在街頭哭得像個傻逼不是。
她遇上沈子煜……
也不是。
昨晚的她太失態,也太心寒,到最後,完全麻木。又或者說,正因為覺得冷,所以才無法拒絕別人給予的溫暖。
但那樣,是不對的。
她扶著洗手池彎下身,開啟水龍頭沖刷著自己的臉。
流水衝不去她心中的愧疚感。
有對杜錦年的。
在有男友的情況下,還接受來自別的男性的、這種親密的照顧,無論他們之間有沒有發生爭吵,這都是不對的。
更多的卻是對沈子煜的。
她明明知道他喜歡她,她也明明知道自己並不能給他任何回應,卻還是……
這對他太不公平。
——她還真是……
阮婉抬起頭,注視著鏡中形容狼狽的自己。
——把一切都弄得亂七八糟呢。
幾分鐘後。
阮婉開啟洗手間的門,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
“噗哧!”錢姑娘看到她就笑了,“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就想起那小品——‘拐了拐了拐了!’。”
阮婉衝她翻了個白眼,走路姿勢奇怪也不是她的錯,誰讓她現在只能一隻腳使力。
她坐到餐桌邊,桌上已經擺好了一碗熬得很稠的白粥、一碟小籠包、幾個雞蛋以及一盤看來十分青翠又清脆的涼拌黃瓜。
阮婉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稀飯,挑了下眉,又夾起一塊黃瓜塞入口中,眼睛眨了眨,詫異無比地說:“你最近苦練廚藝啦?”
自從這裡變成四人的“校外基地”後,她也品嚐過其餘三人的手藝。完全被當成小公主嬌養長大的夏蒹葭居然做得最好,莫北做的最差……咳,在她這裡只有“熟”和“沒熟”的概念。至於錢錢,嗯,怎麼說呢?她做的東西屬於小飯店水準——說不上好吃也說不上難吃。
可眼下這碗粥,這姑娘倒是熬得十分有火頭,黃瓜也拌的很好,讓人食指大開。
“真這麼好吃?”錢錢反問。
“嗯,味道很好。”阮婉點頭,又喝了一口粥,心情微好地說,“我很喜歡。”
“哈,沈子煜要是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會高興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