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便到了青雲觀。
結衣低著頭,嘆氣,把自己和洛浦的遭遇講一遍。最後抱歉道,“是我害了你師父,要打要罵,隨你了。”
“我打你罵你做什麼?”沭陽道,很冷淡的反應。儘管他的目光,是擔憂地看著床上無聲的青年人。
“沭陽,你不曉得,我現在覺得啊,我就是一副賤骨頭。往常誰敢說我一句,我殺了他!現在,不管誰打我罵我,我心裡只會更好受些。”
沭陽默默地扭頭,“我沒有資格怪你……只是,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呢?真的一直在青雲觀等下去?”
結衣安靜地看著床上的人,低聲,“他曾經答應過,陪我走遍天涯的。”
“但他現在醒不過來,”沭陽冷靜答。
結衣強撐著笑,“誰說要一輩子呆在這裡等著了?我打算再等四五十天,要他還不醒,我就帶他離開青雲觀。他說的承諾,總是要兌現的吧?”
她握住洛浦的手,柔和說道,“是我害了他,那便換我來帶他看山看水。他只是醒不過來,意識總是有的吧?”
她回頭,眼神清亮地看著沭陽笑,“你是他的好徒弟,我也會好好待你,起碼一些小法術,我會教的。這樣……這樣,一直到我生命終結,再也不能看到他為止。”
沭陽動容,詫異道,“你愛上我師父了?”
“我不曉得,”結衣搖頭,“我以前不想嫁給他,總是覺得除了蘇慕清,我嫁給誰都不可以。可現在……我還想那些做什麼?我以前的生命是為了一個人,以後的生命,也可以為了另一個人,這沒什麼難的。”
沭陽定定地看她半天,低下頭遲疑,“你說,要陪著我師父,還說……要帶上我,不會拋下我?”
“是啊,”結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只是我現在法力微弱,恐怕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了。你氣質很好,以前跟著洛浦,肯定沒吃過什麼苦吧?”
沭陽轉移話題道,“我有辦法讓師父醒過來。”
“……開、開玩笑吧,”經過許多人的戲弄,結衣現在壓根不敢相信別人的話,但聽到沭陽這驀然一句,還是結巴起來,“你法力……甚至都不如我。”
“你不知道這世上有許多奇珍異寶麼?”沭陽反問,背過身道,“我知道皇宮裡藏有一件寶物,聚魂珠。把它放入人的身體,即使是死了百年的屍體也能醒來。”
結衣站起來,“沭陽……你看好你師父,我去……”
“不,結衣,”沭陽回頭,低聲,“我去。”
“……”結衣用眼神詢問他。
他只道,“我總要證明,我曾經在師父身邊,停留過吧?”
☆、親前
冬日裡的黃昏下,蘇慕清在金陵城下,等來了姍姍來遲的結衣。
那時,她駕著一輛馬車,纖美的身影坐在趕車的位置上,白皙的雙足上纏著銀鏈,紅色裙襬一晃一晃的。陽光從後打在她臉上,看不清容貌,只覺得態度悠漫。見到等在城牆下的人,她目光流轉似笑,等馬車駕到了人前,才從車上跳了下來。
她眯著眼,把站在夕陽下週身淡黃的年輕公子打量一番,丰神俊朗,自己的來去,沒有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哎,若不是沭陽去了京城,她和洛浦又需要一個極大的靠山來躲避青雲觀……她真不想回到金陵來見蘇慕清啊。
結衣心裡嘆氣,面上神情談不上親切,也沒有疏離,是那種不鹹不淡的客套,“蘇公子日理萬機,怎麼還有時間來城外接我們?太麻煩了。”
蘇慕清向後面一瞥,立刻有下人們幫忙駕馬車、牽馬。多日不見,他還是一徑的溫文儒雅,垂笑的眉眼既輕柔,又深沉,“不麻煩。在下十天前剛與小湄定了親事,已經發了請帖出去。只不過不知道結衣姑娘和洛公子的行蹤,才無法相傳。如今二位還記得在下這個朋友,回來看在下,在下很感激。”
說著這話,他餘光特意瞄了瞄地面,果真只有他一個人孤落落的影子,結衣像是不存在似的。
結衣一怔,蘇慕清終於要和夏之湄成親了?
她本以為,自己會難受的撕心裂肺,但如今聽上去,也沒有那麼不可接受。再加上多日趕路的勞累,說話口吻也是淡淡的,“哦,那便恭喜蘇公子和夏姑娘了。”
蘇慕清頭輕偏,表情莫測地笑笑,意味不明,“八天前,小湄逃婚了。”
“……!”結衣震驚,雙唇微微翕動兩下,她看著蘇慕清那試探的眼神,啞聲笑,“這個我真不知情……咳咳,小湄也太不懂事。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