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中有男有女、有青壯有老者,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無比的憤怒與怨毒,猙獰扭曲,望之可怖。
部落中的那些孩子在原處看到平日裡疼愛自己的親人在這一刻都變成了可怕的野獸,盡都嚇得面色慘白,有許多孩子已經哇哇大哭起來。
“師兄,他們為何會如此?”張君寶的臉色同樣有些發白,尤其是看到一個樸實敦厚的中年婦女咬住一具死屍的手臂,用力擺頭生生地撕下一條肉來,登時咽喉聳動幾欲作嘔。
禹天來搖頭不語,先將“慧劍”收回錫杖之內,忽地一手舉杖一手豎於胸前,口中高頌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佛號聲如雷霆霹靂在平地炸響,有如洪鐘大呂在耳畔轟鳴,震得那些陷入瘋狂的男女同時下意識的雙手抱頭,腳下如吃醉酒般搖搖晃晃,噼裡噗通地一個個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來。
“師兄,你這是……”張君寶見禹天來忽地用出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獅子吼”神功將這些人震個半暈,不由得大是不解。
禹天來淡淡地道:“這些人心中也不知積蓄了多少憤怒,到如今才一下宣洩了出來。只是任由他們如此瘋狂發洩,只怕許多人最後會真的瘋掉。‘獅子吼’這門功夫除了以音波傷人,帶有晨鐘暮鼓般滌盪人心的作用。經過我這一吼,他們應該能冷靜下來了。”
正說話間,張君寶便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已經接二連三地爬了起來,臉上也不見了方才的狂怒之態,改換成悲喜交集的複雜神色。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一個鬚髮花白的老者,他帶著些畏懼的神色走到禹天來與張君寶面前,用半生不熟的漢語道:“達爾朵扈特部落所有族人,感謝兩位法師再生之德!”
說罷便匍匐在地施以大禮。
隨著老人下拜,其他人紛紛跪倒在老人的身後,向著禹天來與張君寶叩拜下去。
禹天來與張君寶面面相覷,卻都弄不清其中究竟有什麼玄虛。當初覺緣來此時,只是在暗中觀察後得知那薩滿神廟中的一樣物事是尋找鐵木真陵寢的關鍵,卻並未發現神廟所在的這個部落有什麼特別之處,只當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如今看來,此事絕非如此簡單。
兩人見這些人對自己只有感激而並無惡意,便也好言撫慰了一番,並再三請眾人不必多禮。
但那些人極為執拗,堅持以他們最高的禮節叩拜完畢,才在老者的帶領下紛紛站起身來。
那老者應該便是這個部落的首領,他恢復冷靜之後,倒也現出幾分機智與沉著,一面吩咐族人將已經被撕成碎片的殘屍掩埋,清理現場所有的痕跡,一面殷勤地請禹天來與張君寶到部落中敘話。
禹天來也並未推辭,只是想老者提出一個要求。
聽了禹天來的要求,老者臉上現出古怪的神色,卻還是安排人按他的話去做了。
兩人隨老者來到一座帳篷裡,有人奉上了酒食之後,老者也不用兩人發問,主動說起了他們這一支族人的悲慘經歷。
據老者說,他們這一個小小的達爾朵扈特部落雖然衰微已久,來歷卻著實不凡,歷史之悠久當是大草原上所有部落之最,甚至可以追溯到只有神話流傳的時代,他們最尊奉的祖先,正是一位傳說中的神明。
然而神明後裔的身份帶給這個部落的並非榮耀,而是深重的災難。
數十年前,一支神秘的軍隊忽地將整個達爾朵扈特部落團團包圍,將部落中老老少少一個不漏地押送到此地,交給一群薩滿祭司。
那些薩滿祭司告訴他們說達爾朵扈特部落得到天神的庇佑,從今以後將得到腳下這塊水草豐美的土地作為族地,並且不用繳納任何賦稅。他們需要做的,僅僅是在每年一個特定的日期獻出十對身心純潔的少男少女作為酬謝天神的祭品。
達爾朵扈特部落過去的日子是雖然艱難辛苦,卻也不願用本就稀少的族人的性命來做交易,何況是用代表著一個部落未來的少年男女的性命。
拒絕當然無效,抗議更換來鎮壓,當那些薩滿祭司展現出無比強大的力量並表明了不從則滅族的意志後,達爾朵扈特部落只能選擇接受。
從此以後的幾十年裡,每一年都有十對少年男女被那些祭司帶走,從此再也沒有歸來。整個部落中的每一戶人家都不止一次經歷過失去兒女的巨大痛苦。
聽了這一段經歷,禹天來與張君寶暗中交換一下眼色,都明白了要以達爾朵扈特部落中少年男女來做祭品的所謂天神定是鐵木真無疑。這位成吉思汗好大的手筆,生前享受無邊威福也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