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天寧笑了。
他笑得有些苦澀,有些頹廢,也有些無奈。而面對天棄與兩位大巫的質疑,卻不能熟視無睹。面對凌道的別有用意,更不能無動於衷。他舉起手中的玉盤,緩緩說道:“神器有假,你我均被騙了……”
脩濟與申達沒有言語。
天棄皺了皺眉頭,說道:“師兄!九天鑑乃上古之物,為你我親眼所見,緣何有假……”他與天寧曾多方勘驗,早已確定神器無誤。如今對方卻忽而改口,究竟何意?
百丈之外,凌道也在笑著。只是他的笑容中,透著冷意與殺氣。他將四人的神情看在眼裡,適時又說:“天寧長老,你如此居心叵測而濫殺無辜,著實叫人心寒吶!凌某有所不忿,勢必要為魔修的同道討個說法……”
前一番話足以將人逼入絕境,後一番話則是兇相畢露而置人於死地!
凌道話音未落,抬手抓出一柄三丈多長的魔槍。隨其揮臂一擺,四周頓時煞氣環繞而寒意逼人。這就叫得勢不饒人!
果不其然,脩濟與申達面面相覷之後再次往後退去。他二人已是身心疲憊,管不了孰是孰非。還是自家性命要緊,恩恩怨怨過眼浮雲吶!
天寧有些慌亂,忙帶著求助的神色看向一旁。
魔修的九位老人之中,以天棄最為彪悍善戰。只要他還能明辨是非,便不怕凌道趁機作祟。只是那位師弟神色躲閃,顯然是在遲疑不決。
天寧不禁心頭一沉,臉上的苦澀更濃。
什麼是輸,什麼是贏?但有一絲轉機,便可翻盤取勝。那個凌道並未甘心認命,不過是在蟄伏忍耐而伺機報復罷了。真要單打獨鬥,老朽絕非他的對手。而眼下打也打不得,說又說不得,形同作繭自縛而無可奈何。想想也是,神器怎會有假呢?而若非有假,為何門戶消失,還枉死兩人……
“想我家師門下,曾有兩大長老與十二大巫,可謂昌盛一時而傲視八荒,卻因你天寧的無能,致使魔修每況愈下。如今你又殘害同門,實乃罪惡不赦。凌某饒你不得……”
凌道丟了多年經營的魔城,還被追得落荒而逃,而他始終隱忍不發,只為了最終的雷霆一擊。尤其他咄咄逼人的話語,凜然的殺氣,顯然是那個雄霸四方的魔尊又回來了。他抬起魔槍一指,不容置疑道:“天棄長老,迷途知返,猶未晚矣!不然平穆與孜天兩位大巫就是你的下場……”
天寧顧不得理會凌道,只將期待的眼光投向天棄。今日算是陰溝裡翻船,唯一的指望便是天棄。若不想讓凌道反敗為勝,那位師弟的抉擇至關重要!
天棄卻低著頭,亂髮遮住了臉。
他對凌道的話置若罔聞,而心頭卻是一陣金戈交鳴。直至沉默了片刻,他終於緩緩抬起了頭,只是被亂髮遮住的面龐有些漠然,便是劍眉下的一雙眸子也是波瀾不驚。他抬起一隻手,靜靜說道:“師兄!將九天鑑給我一辯真偽……”
天寧有些意外,禁不住遲疑了下,不過是念頭一閃,忙舉起手中的玉牌分說道:“師弟!你我之間何必見外……”
天棄根本不等天寧將話說完,微微搖了搖頭。便是師兄那稍稍的遲疑,讓他不再心存僥倖,而是一甩袍袖轉身退後,淡淡說道:“既然師兄不肯信我,我又何必自討沒趣。願你好自為之!”
鑑別神器是假,試探才是本意。
一旦天棄有了猜疑,他孤傲的性情再也容不下一絲瑕疵。所以說他很失落,不想再去過問錯綜複雜的是是非非。而他到了千丈之外,又冷冷出聲道:“同門相爭,不得殃及性命!”
天寧沒有送出玉盤,整個人僵在原處。而當天棄那句看似體恤的話語傳來,他枯瘦的臉上再次露出無奈的苦澀。凌道好不易有了翻身的時機,他又豈肯手下留情!
凌道見天棄與兩位大巫均已躲開,不出所料般地暗哼了一聲,隨即手持魔槍往前逼去,佯作善解人意道:“天寧長老,交出九天鑑,或可免於一死……”
雙方相距百丈,咫尺之隔。但若動手,四周皆在神通法力的籠罩之下。不管是誰人在此處,除了全力應戰而別無出路。
天寧料定今日的意外難以善了,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下場。他衝著遠處的天棄默默搖頭,熱切的眼光黯淡起來,卻並未就此絕望、或是求饒,反倒是轉向凌道,帶著幾分蕭瑟口吻,淡淡說道:“‘九天鑑’乃不祥之物,留之無益。我會將之毀去,以免遺禍他人……”其話音未落,手中的玉盤消失不見。
如此言行舉止,無非是要表明,害死青葉與兩位大巫的不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