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聲,林一的神色有些尷尬。他回過頭來,張了張嘴,依舊是無言以對。不錯!若是沒有這女子的仗義執言,後果難以預料。而其總能洞悉一切,並將雷天與羅恨子的心思把握的恰到好處,卻又甘願忍受凌辱來救自己,為的又是什麼?
“以酒結緣,足矣!羅長老有意讓雷天雷前輩難堪,並未下重手,我無妨的……”
每一句話,都似清風一般落入心坎,溫柔體貼卻又難以捉摸!真是以酒結緣?眼光落在暮雲那紅腫的面頰上,林一暗暗搖了搖頭!十六歲的那一年,亦曾被人這般毆打過。當時的隱忍與淡然,凡俗之人難以揣度。而此時的這個女子,豈非就是曾經的自己?
暮雲見林一看來,微微垂首,以袖掩面。女兒家又怎能不愛惜容顏呢!
無論怎樣,所欠下的人情都不容迴避。林一長袖一翻,拿出兩壇酒來放在面前,輕聲說道:“此酒,名為千秋馥,已陪了我五百年,所剩不過百餘壇……略表謝意吧!”
暮雲秀眸一閃,悽婉之色淡淡散去。酒罈子極為粗糙,厚厚的泥封及酒貼頗顯陳舊。她將之抓在手中,稍加端詳之後,欣然說道:“家鄉的酒,滋味更長……”
林一徑自抓起一個酒罈子,隨手拍開泥封,稍稍一緩,問道:“這……正是我家鄉的酒!你能否猜出我來自何方?”
“凡俗有句話,叫作故土難離!我猜出你酒的來歷,不難……”說著話,暮雲輕輕撕去酒罈的泥封,臉上露出些許的笑意來,依舊是美豔動人。她眸光如水,迎向對方,說道:“英雄莫問出處!能飲到您家鄉的酒,小妹甚慰!請……”
林一眉梢一挑,說道:“這句話,也是來自凡間……”
暮雲微微頷首嗯了聲,雙手抱著酒罈子嚐了一口,神態頗為的豪爽!
林一微微翹起嘴角,反手抓著酒罈子便灌了下去。許是心不在焉,竟是嗆了一下,他不由微微失神,慢慢停了下來。
“這酒爽辣而不失醇厚,甘冽而不失勁道,飲過一回啊,怕是再難忘懷!馥郁千秋……”暮雲好似沉浸在酒的回味中,卻話語一轉,問道:“師兄你跌入聽雨小築,曾……一度神不守舍,可是喜歡上了那畫中的女子……”話至此處,她好似不勝嬌羞般地垂下頭去,如瀑青絲遮住了面頰。
林一放下了手中的酒罈子,酒氣長吁,搖了搖頭。
暮雲則是將酒罈子抱於膝頭上,幽幽盯著那上面的‘千秋馥’三字,柔柔又道:“那……師兄可曾遇到過喜歡的女子呀……”
林一併未在意對方的神情,而是一人陷入諸多的追憶之中。片刻之後,他澀然開口道:“有……”
“哦……”暮雲悄悄抬起頭來,意外中,興奮與不安交織著。
林一悠悠一嘆,盯著暮雲懷中的那壇酒,說道:“我行走江湖的時候,遇上了一位故人之女……那年三月桃紅,春雨迷濛……”
“後來如何……”暮雲問道。
林一從未與人訴說過兒女情長,而今日此時,卻好似不吐不快!或許……又或許……這老家的酒,勾人心懷!他拿起酒罈子一飲而盡,隨手丟在一旁,轉而又拿出了一罈來,這才嘆了一聲,說道:“匆匆一場邂逅,就此天涯陌路!”玉簫聲斷,斜陽孤墳,一曲紅塵入夢……
“可惜了啊!都曉得紅顏命薄,尚不知仙道盡是風雨路呢……”暮雲感喟了一句,自語道:“芳草天涯,有緣者寥寥……”
林一拍開了酒罈的泥封,接著以陳年的酒,祭奠著陳年的往事。他說道:“那一年,我失去了修為,被一漁家的女子救起!從那以後,她將我當作自家的男人,並以凡人之軀,擋住了金丹修士的飛劍……”那湖心的小島上,蒿草悽悽,可有冬雨迷離……
“自古有云,有情人難成眷屬啊!更何況那些凡間的女子……”暮雲的神色關切起來。她面前的這個男子,雖相貌年輕而器宇軒昂,卻於此時帶著滿臉的滄桑,便是說出來的話語中,也透著難以消解的痛楚!這倒是位多情的人,可不似當年的他……
一罈酒再次一飲而盡,林一長長喘了口粗氣,拿出第三罈子酒,好似如釋重負般澀然一笑,接著又道:“在我眼中,女子並無仙凡之別!而兩情相悅者,唯有一人……”
暮雲的胸口微微起伏了下,禁不住跟著舉起了酒罈子。
林一說道:“初時,我對男女之情懵懂未開!後來,我已心有所屬!我同樣不會忘了那兩個女子,而林某此生的女人只有一個……”
“咳咳!是誰……”如同方才的林一,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