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給陸家添了麻煩,不能再待了。表小姐楚楚動人地推辭了半天,一心堅定地要走,侍女綠腰著急無比。夫人剛收到其他表小姐們的信,邀羅氏女玩耍,羅令妤就這般走了,她如何跟夫人交代?
綠腰急道:“夫人真的請表小姐回去。表小姐在我們家住的好好的,突然歸去,豈不惹人誤會,讓人以為陸家不滿表小姐麼?娘子不可去啊。”
羅雲嫿小娘子乖乖地坐在車中,仰著頭,看到姐姐掩著袖子、顫著肩膀,就是不肯。外人看來羅令妤定是傷心得哭了,但從羅雲嫿的角度,看到姐姐袖子下藏著的臉乾乾淨淨,為了哭得方便,連胭脂都沒有塗呢。
綠腰一個人勸不動羅令妤,左右一望,發動兩位郎君:“二郎、三郎,你們也幫夫人說說話嘛。二郎你不是也跟夫人說過之前的事不怪表小姐麼?夫人已經知道了。三郎,呃……”
看到陸三郎冰涼的眼睛,綠腰一滯,把這個人略了過去。
於是陸昀靜靜地看侍女、陸顯一同勸羅令妤留下,羅令妤嚶嚶而泣、再三踟躕,侍女和陸二郎就勸得更用心了。勸了三四次,忖著差不多了,羅令妤才放下了袖子,勉勉強強、委屈噠噠地被綠腰扶下了牛車,答應回去。
羅令妤對上陸昀的眼神,心裡一顫,連忙移開眼,祈禱陸昀別多事。
她出陸家的時候,就拿了幾身換洗衣服,她的那些書籍、珍品、收藏全沒拿。擺明的架勢,羅令妤根本不想離開陸家,她就是做個樣子而已。指不定陸顯來追她的時候,羅令妤心裡多急呢。
陸昀在心裡翻個白眼:嘖嘖。
但他並沒有多說話。
陸夫人拿著表小姐們的信焦急等羅令妤回來,表小姐們離了陸家,竟然還跟羅令妤寫信,真讓她意外。羅令妤如何不如何她不在意,但是這些表小姐們個個建業名門之後,之前陸夫人把人得罪走了,這會兒她實在不想……看陸夫人露出悔意,柳姨娘記得之前羅雲嫿求自己的,為保兒子,她當即為表小姐說情。
一臉糾結、在大嫂這裡硬是坐了半個時辰的陸英,也開了口為自己的侄女說話。
到羅令妤被他們勸回來時,陸夫人已經完全不希望羅令妤再走了。羅令妤到陸夫人這裡來見人,陸夫人看到陸顯跟隨,目中一頓。盯了兒子半晌,羅令妤疑惑望來,陸夫人收了目光,她和顏悅色,將表小姐們的信讓人拿給羅令妤,寬慰羅令妤在陸家多住些日子。
羅令妤伏身:“……多謝夫人。”
陸夫人道:“那羅娘子便下去歇著吧。”
陸夫人把目光放到陸顯身上,遲疑了一下,她道:“二郎,你留下,我有話問你。”
到羅令妤等人走了,陸顯留在陸夫人這裡,陸夫人一盞茶喝了許久:“我讓羅娘子留下是另有緣故,你又為何追人追出巷去?你對羅氏女這般殷勤,她推你下水你也不讓我計較,你定要給我個理由。”
陸顯一驚。
他去哪裡找個理由?難道說他傾慕羅令妤?那陸夫人還不得吃了羅令妤,羅令妤還能在陸家待下去?
被母親厲目盯著,給不出別的藉口,陸顯急得滿頭汗,最後硬著頭皮道:“與、與我無關,是、是……”
陸夫人:“是什麼?!”
陸顯靈機一動,神來一筆:“……是三郎傾慕她!對,是三郎!”
陸夫人:“……?”
若有所思。
陸昀挑起一邊眉:“你把剩下的酒全喝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
羅令妤充耳不聞,只知掉眼淚:“我命好苦……”
陸昀似笑非笑。
明白了……這是真的喝多了。
淚珠如雨粒明玉掛在腮幫上,斷斷續續地連成一條線。那壇酒被陸三郎悶了許多年,醇香芳菲,後勁也足。羅令妤大腦被燒得如漿糊般,似有些神智,又似不太清明。她坐在那裡也不說話了,就不停地掉眼淚。那酒將她心中的委屈放大——
早逝的父母。
長在南陽所受的苦。
帶妹妹千里迢迢投奔陸家的困窘。
還有……今晚訓她的陸夫人。
倘若她父母還在,此時她當和妹妹在汝陽,承歡父母膝下。即使來建業陸家,陸夫人又怎麼會這般羞辱她?
美人便是啼哭,那也是美人。羅氏女側著臉,睫毛上翹,月光湖水一波波浮在面上,又清又白地與頰畔溼發相貼。羅氏女目黑唇紅,落淚如珠哽咽不休,顯得柔弱可人憐。
船隻另一頭坐著的陸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