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被靈玉喊去收花瓣……羅雲嫿眼珠清玉一樣滴溜溜轉一圈,小手小腳躡手躡腳地繞開這些侍女。她從院子後邊牆角的狗洞鑽了出去,爬出了“雪溯院”,再用草木把狗洞遮掩住。
羅雲嫿洋洋得意,哼著小鼻子:姐姐在和兩個表哥說話,根本顧不上管她。
羅雲嫿小娘子如放飛小鳥般,直奔陸家宅院的那個大湖。之前姐姐落水,她打聽過那湖邊有小船,湖心有小亭,她就心嚮往之,想去玩耍。但是羅雲嫿整日被姐姐看著,沒怎麼出過院門。大湖太大太顯眼,她找是找到了,卻沒找到陸表哥那日耍的船。沮喪了一陣子,羅雲嫿就藏在漫漫蘆竹林裡玩螞蟻了。
小孩兒的煩惱來得快也去得快,小娘子津津有味地看“螞蟻搬家”,忘記了自己原來想找的船。
但是這種快樂沒有持續多久,過了一會兒,上方的遊廊來了一個小郎君,翻開書頁,開始磕磕絆絆地背書:
“馬,蹄……蹄可以踐……什麼雪……啊霜雪!毛可、可以御、御風寒。什麼草飲水,什麼而陸……齕草飲水,翹足而陸!”
羅雲嫿捂住耳朵:上面那個人好煩!
羅雲嫿謹記羅令妤的教導,不要在陸家惹事。所以上面的聲音吵了一刻之久,她都忍著沒出去罵人。那個小郎君嘀嘀咕咕,一篇文章半天背不下來,羅雲嫿卻聽得都要背下來了。她玩的螞蟻大概也被那聲音吵得,一個個鑽進小洞裡不肯出來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陸四郎陸昶還在結結巴巴地背書,廊下的竹林裡突然鑽出了一個小娘子。他嚇得後退,下面一臉灰一塊白一塊的小娘子叉著腰:“喂!你好煩,又好笨!你能不能去別的地方背書啊,你把我的螞蟻嚇跑了!”
陸昶定睛一看:“你、你是那個心機深沉的表姐的妹妹……”
羅雲嫿大怒:“你說誰心機深沉呢!”
陸昶:“不不不是我說的啊,是我母親說的!我母親說表姐狐狸精……”
羅雲嫿鼻子氣歪了,擼起袖子:“你等著!”
她從蘆竹林裡衝了出去。
……
同時間,傍晚紅霞照滿空,陸家兩位郎君也起了身,跟羅表妹告別。陸顯誠惶誠恐地拿著表妹送他的那朵玉蘭,出了舍門就把跟隨的僕從喚來:“這是羅表妹送的花,你們知道怎麼養吧?土啊水啊都備下……”
陸顯回頭對羅令妤溫聲:“表妹放心,我會照顧好你送的花的。”
羅令妤笑盈盈:“二表哥心地真好。”
陸顯:“不不不,還是表妹更心善。”
陸昀從羅令妤身後出來,還沒穿履,就聽到了門外那兩人又在虛偽地互相恭維。陸顯還一臉鄭重其事,要照顧什麼花……陸昀看得很刺眼,捏著手裡那花的花枝,他隨意玩著,都快把花枝折斷了。
陸昀忽從後喚了一聲:“羅妹妹。”
羅令妤:哼,她妹妹可不在。
臉頰一涼,郎君的袖子拂過她的面。他的氣息從後罩來,清香滿懷,冽冽霜涼。羅令妤覺得髮間一重,她抬目,同時伸手摸自己的頭。原來陸昀伸手揚袖,將他手裡那花,直接插到了她髮鬢間。
他輕輕笑,桃花眼垂下,光華琳琅。陸顯背身囑託他的僕從怎麼照顧花,不知道他的三弟陸昀在後調.戲羅令妤:“好看。”
聲如夜風,低柔地擦過她的臉:“花還你了……不獨份的東西,我更不要啊。”
羅令妤耳根一點點紅透了,如相思豆一般。
靈玉望一眼燈燭光輝下垂眉斂目的美貌女郎,好像明白了什麼。她一下子露出促狹的笑,稱聲“是”,領著這時還一頭霧水、不知羅令妤在暗示什麼的靈犀下去了。不怪靈犀不解,到陸家後,多了一個侍女,羅令妤便把之前自己用慣了的靈犀派去照顧妹妹羅雲嫿——羅雲嫿病了幾日,靈犀就寸步不離地照顧了幾日。等小娘子活蹦亂跳了,靈犀已經莫名其妙地成了羅雲嫿的侍女了。
燈火搖晃,女郎垂首,兩位侍女進進出出地忙碌。坐在長榻上,羅雲嫿小臉快埋入玉碗中,一勺一勺地舀著酥糕往口裡塞。她黑葡萄一樣燦亮的眼珠子滴溜溜轉,見美麗的姐姐一雙含情目一直目送著兩位侍女離開,羅雲嫿吞掉口裡的酥,嘟囔道:“姐,你又到處巴結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