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錦月氣哼哼地進了屋。錦月滿臉寫著“不高興”,還把簾子耍得很響,影響到了陸昀看書。
錦月跟陸三郎告狀道:“大夫人瞧不起我們!傍晚時她叫郎君們的書童侍女問各位郎君們的功課,就是不問郎君你。怎麼,郎君你不姓陸啊?府上就她家二郎寶貴啊?”
陸三郎翻一頁書,淡聲:“大夫人耿直,向來如此。沒人管,多高興。”
錦月一點都不覺得高興。錦月在簾子下站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跟陸三郎八卦道:“聽說起因是羅娘子那邊鬧的……”
陸昀仍低著眉,似在認真看書。然瞭解他的錦月見他半天不翻書,就知道他在聽自己說話。錦月盯著三郎那仍透著隱約巴掌印的臉看,心想羅娘子果然在三郎這裡與眾不同。錦月當即把自己打聽到的八卦說給陸昀聽,末了沉默一會兒,同情道:“寄人籬下,還惹惱了陸夫人。羅娘子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
“陸夫人那般眼裡揉不得沙,恐要親自去‘雪溯院’,訓斥羅娘子了。”
陸三郎漫不經心:“活該。”
他停頓一下:“早提醒過她,誰讓她不聽。”
錦月卻不贊同,她對羅令妤還是很有好感的。因為,咳咳,羅令妤經常給他們這裡送禮,送的禮物陸三郎態度不明,錦月卻喜歡羅令妤的上道。她為羅令妤爭取道:“話不能那般說。羅娘子年紀尚輕,又不識得陸夫人,初來乍到,自然會走些誤區。這些,三郎我們剛回建業時,不也吃過這些苦麼?”
“都是沒有父母庇護的……三郎你對羅娘子就沒有一點同病相憐感麼?羅娘子還不如您當年呢……您好歹是正統的陸家血脈,羅娘子在我們家,可是什麼都沒有的啊。”
“郎君、郎君……”
陸昀:“叫魂呢?”
錦月臉刷地紅了,她眨眼,期盼地望著三郎。
良久,看陸昀扯了下嘴角:“你去打聽下她那個小宴怎麼回事。”
有三郎撐腰,錦月當即面露喜色,應一聲後出去讓人去“雪溯院”打聽情況了。回來後,錦月在廊下視窗踮腳望一眼屋中還在淡定翻書的陸三郎,她想三郎慣來如是,但只消自己給三郎找到出行的衣衫,一會兒三郎肯定會出門的。
多虧了羅令妤平時的“心機”,投得錦月的好。
錦月回頭,正要去隔間準備三郎的衣袍,忽然深吸一口氣,看到院中站著的大氅青年。錦月張口結舌:“公、公、公子!您怎麼來了?!怎麼不通告一聲?”
青年面容秀氣,站在院裡,一眾僕從們戰戰兢兢地垂著頭不敢看,他不知道站著看了多久。青年看到了錦月,輕輕地說了幾個字:“三郎,有,疾,孤,來,看。”
他說的又輕又慢,字數還少。
錦月領他進去見人——
這位是當今南國陛下名下的五公子,陳王劉俶(音同觸)。也是陸二郎陸顯不喜三郎交好的那位公子。
劉俶說話這麼少,非其他緣故,乃因,這位公子,是結巴。然他口吃的事,哪怕是陸三郎的貼身侍女,錦月也是不知的。
陸三郎粗服布衣,形容糟糕,然在眾人眼中,此郎毓秀清朗,如山中雪玉。他扶著牆上藤蘿,彩錦花色灑落在他身上,照著郎君的面孔,斑點時明時暗。院中侍女們的臉,幾乎是同一時間,刷一下紅透了。
侍女們趕緊過來服侍,端茶又送水。進進出出,她們灑了香料花粉,取出換洗衣物和療傷藥,為郎君備下洗漱湯池。閒了許久的二房院中重新忙碌起來,燒水聲、烹飪聲傳出去,陸家上下,慢慢的,皆知三郎回來了。一時間,整個陸家好像都熱鬧了很多,紛紛來人探望。
半個時辰後,戴玉冠,振長袖,著灰袴,陸昀終於恢復了精神。回到寢屋,穿過裡外間相隔的大插屏,坐上鋪著秋香色洋罽的坐榻,陸三郎抿一口侍女錦月端上來的熱茶,長長舒了口氣。他手揉著眉心,問:“我不在的時候,建業有大事麼?”
陸三郎這一走便是兩三個月。兩三月間,誰家妻妾不和,誰家閨女一擲千金覓情郎,誰家鬥富鬥得打了起來……林林總總,也發生了不少事。錦月想了下:“倒是無甚大事,也都和我們家無關……哦對了,今日表小姐要來,算得上一件事吧?”
陸昀閉著眼:“陸家哪天沒表小姐要來,才是大事。”
表小姐……陸家上下,真是有不少表小姐。表小姐們每天都在陸家做客,吹拉彈唱,陪伴家中女眷解悶。三郎恐怕聽都聽得煩了。錦月忽而輕笑,低頭端詳陸三郎俊冷麵孔半晌,她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