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仇似乎有不吃飯馬上就要走的意思,一筆生意到嘴了又要泡湯,多少有點不情不願。陳靖仇心想:反正已經打聽到了公山師伯的下落,現在肚子餓了,吃飽了再去也行,便說:“好吧,小二哥請快點上菜。”
小二應了一聲,便去了。邊上一桌有個客人聽到了他和小二的對話,這人是個生得矮矮胖胖,行商打扮的中年人,走了過來向陳靖仇拱了拱手道:“公子請了。”
陳靖仇不認得這中年人,但對方行禮,他也還了一禮道:“大叔好。小姓陳,這個是舍妹小雪,請問大叔有何貴幹?”
這中年人面似一個富家翁,身上的衣服倒也樸素,背上背了個褡褳。他滿面春風地道:“原來是陳公子,小老兒姓墨,賤名硯農。”
陳靖仇心道:原來是墨翟後人啊,現在這姓倒也少了。師父說過,別人報了名不管聽沒聽過都要說久仰的。便也拱手道:“原來是墨先生,久仰久仰。”
墨硯農“哈哈”一笑道:“陳公子也是要去拜見公山先生嗎?在下與公山先生乃是故交,正要前去赴約,不知陳公子與公山先生如何稱呼?”
陳靖仇道:“公山先生是敝師伯。”
墨硯農動容道:“原來陳公子乃是名門高徒,久仰久仰。既然不期而遇,不如一塊兒喝一杯吧,也好結伴而行。”
陳靖仇見他雖是行商打扮,長得貌不驚人,名字倒也清雅,又是一團和氣,談吐倒甚是斯文,不覺有了幾分好感,便道:“這個有點不好意思吧。”
墨硯農又是“哈哈”一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陳小兄弟英風俠骨,小老兒一見便大為心折。相逢便是有緣,有何不好意思?我還多叫了幾個菜,反正吃不完。”他臉上的笑容更加親熱,稱呼也轉成了“小兄弟”。
陳靖仇見墨硯農桌上還真放了好幾個菜,心想:師父雖然說過不可過於輕信,不過這墨先生看樣子不是壞人,他又認識公山師伯,一塊兒坐坐想必沒事吧?便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陳靖仇和小雪剛坐過去,小二已端上了酒菜。墨硯農談鋒甚健,吐屬清雅,而讓人更想不到的是肚子里居然很有墨水,不枉了這個姓氏。說起“公山”這個姓,他說此姓出自西周,來源極古。後來大多簡為“公”姓,複姓公山的已非常少見。陳靖仇本來就好讀書,聽他說來大長見識,更覺投機,再與墨硯農說些詩賦,墨硯農卻也很有見解,說古今詩人,屈子靈均以降,當以曹子建、庾子山這二子為最。庾子山的詩是陳靖仇最愛讀的,更是說得入港。酒足飯飽,墨硯農搶著要付賬,把陳靖仇的飯錢也一塊兒付了。付完賬,他說要去方便一下,讓陳靖仇和小雪先等一等,一塊兒去拜見公山先生。陳靖仇也不以為意,點頭答應。
等墨硯農一離開,小雪輕聲道:“陳公子,這墨先生你以前聽說過嗎?”
陳靖仇道:“沒有啊,今天是第一次遇到。怎麼了?”
小雪猶豫了一下,只是道:“沒什麼。只是,陳公子,你別太相信他了,我覺得他身上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那個河……妖怪一樣。”
陳靖仇嚇了一跳,道:“他是妖怪?”
“不是完全一樣,但有像的地方。”
陳靖仇想了想,又笑了起來:“你也太多心了,他肯定不是妖物。”
如果是妖物,懷中的符鬼應該會有反應。但剛才和墨硯農同桌吃飯,符鬼安安靜靜地待在竹筒裡,完全沒有異樣。但小雪還是有點擔心,輕輕道:“不是完全一樣,只是……我總覺得他不太可信。他為什麼要和你一塊兒去見公山師伯?”
陳靖仇道:“你沒聽他說和公山師伯是故交嗎?一塊兒走啊。”他見小雪還是有點憂色,便笑道,“小雪,你一直住在月河村,見的人不多,跑江湖的人大多是這樣的。”
這時墨硯農已經方便回來了,還是滿面春風地道:“陳小兄弟等急了吧?走吧,一塊兒去拜見公山先生。”
一行三人向西走去。出了鎮子,遠遠地果然見有個漁村,漁村北邊也果然種了不少大榆樹。這漁村人家不多,稀稀落落的幾間茅屋,而在這榆樹林裡孤零零掩映著一間小茅屋。陳靖仇一見,便“咦”了一聲,墨硯農道:“陳小兄弟,公山先生果然住這兒嗎?沒找錯吧?”
陳靖仇走在頭裡,回過頭道:“墨先生,準沒錯。這片榆樹林是按八卦方位栽種的,我從小就看熟了。”
墨硯農“哈哈”一笑道:“陳小兄弟果然是鬼谷門中高徒,佩服佩服。”
陳靖仇領著小雪和墨硯農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