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石臺上繞著崑崙鏡撒了個小圈,自己盤腿坐下來,開始施法禳解。陳靖仇看著師父,正感無聊,陳輔忽然睜開眼道:“靖仇,坐下,與我一同施法。”
這禳解之法陳靖仇也學過,但還不曾真的用過,聽得師父吩咐,便也照著師父的樣子盤腿坐下。兩人施法半晌,只覺得室中的白光漸漸變得溫潤起來,那股徹骨寒氣也已大減,只是比平時稍稍冷一些。陳靖仇不知是不是施法有效,扭頭向師父道:“師父,這樣是不是成了?”
陳輔含笑道:“靖仇,沒想到你的功力已比我估計的深了許多,不枉我十多年教導。”
陳靖仇心中一暖。雖然師父對自己極其嚴厲,平時不假辭色,但他知道師父對自己實是慈愛無比,總是希望自己能早日有成。他站了起來道:“師父,現在可以拿了吧?”
“可以了。”陳輔說著,又加了一句,“你先試試,別勉強。”
陳靖仇走到石臺前,先小心地用指尖碰了碰崑崙鏡。這面鏡子光潤之極,觸手冰涼,但也並不是冷得難以忍受。他拿了起來,笑道:“師父,果然,那股奇寒之氣被解了。”
陳輔也笑了笑,正待說什麼,鏡子裡突然升起了一股黑色的煙氣。陳靖仇不知出了什麼,不由一怔,心道:師父還在施法嗎?扭頭看了看師父,卻見陳輔亦是一股愕然,伸手摸出了那個裝著符鬼的竹筒。
這小竹筒此時正爆豆似的響。陳輔拔下塞子,還不等伸指一彈撥出符鬼,符鬼已直直躥了出來,停在空中,身體猛地脹成了拳頭大小。
崑崙鏡中的黑氣還在不停地冒出來,彷彿裡面正在燒一堆溼柴一樣。陳靖仇只覺得這鏡子突然間又急劇變冷,冷得快要拿不住了,叫道:“師父,好像不對勁啊,沒解完嗎?”
“快放手!”
陳輔突然叫了起來。那符鬼也如臨大敵,身體又脹大了一圈,“嘶嘶”作響,就像是看到一條毒蛇正游過來的小貓。陳靖仇連忙將崑崙鏡放回臺上,雙手不停地揉搓。只是手指上的寒氣彷彿總也揉搓不去,他看了看,指尖已凝成了一片白霜,若自己放手再緩片刻,恐怕手指全得廢了也說不定。站在石臺前已讓他冷得受不了,他退到師父身邊道:“師父,是不是再禳解一次?”
也許現在該立刻退出洞去。但在陳輔心中,這個念頭根本不存在。找得到一件神器,實是千載難逢的良機,怎能錯失?他道:“好,來,我師徒二人合力!”
他兩人重又盤腿坐下。禳解術重施,鏡中那團黑氣果然有減緩之勢。陳靖仇鬆了口氣,心道:還好,鬼谷秘術果然神奇。正想著,卻覺得手背上一陣針刺樣的疼痛,低頭一看,卻見手背上多了一顆圓圓的冰粒。
這是哪裡來的?陳靖仇一怔。他扭頭看了看師父,卻是大吃一驚。只見師父的臉已漲得通紅,一顆顆汗珠不停地淌下來,但還不等流下,便已凝成了冰珠落到地上。陳靖仇頓時慌了,叫道:“師父,我們先出去吧!”
他二人合力施法,也只能勉強與這股奇寒之氣相抗,陳靖仇這般一分心,禳解術哪裡還能維持。只見黑氣霎時又升起了一大團,凝在空中,隱隱已成一個四足奇獸的樣子。陳輔放出的符鬼本來還跟小狗一樣停在半空裡發狠,一見這模樣,立刻縮成一小團,沒入陳輔身邊的竹筒裡。
符鬼能夠通靈,定然已覺察到自己根本無法匹敵的危險了。而符鬼本來是以鬼物為食,居然嚇成了這樣子,看來崑崙鏡中依附的鬼物遠遠不是尋常之物。陳輔已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勉力相抗。陳靖仇知道不好,再也不敢胡思亂想,重又坐下,協助師父施法。
不行,這樣子下去,師徒二人都要折在洞裡。陳輔嘴上已說不出話來,但心底卻已洞然。神器若是無主,不會有鬼物依附。他修習鬼谷秘術已有十多年,這一點自是明白。但他沒想到的是依附在崑崙鏡上的鬼物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大陳復興的理想,難道就要在今天宣告破滅?
陳靖仇並不知道師父在想什麼,他只覺得那股陰寒之氣越來越重,自己已快要支撐不住了,只想早點拔腿就跑。但師父尚未發話,他哪肯先行逃跑?也只是拼命支撐,汗水直淌,臉上也已掛滿了冰凌。
“靖仇!”
耳畔突然響起了師父的聲音。陳靖仇聽得這聲音很是平靜,心中一寬,忖道:看來師父還是有辦法的。
他順口道:“弟子在。”
“快走!”
師父居然說出了這兩個字,陳靖仇不由一愣。但他實是求之不得能早點逃出洞去,一聽這話,立刻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