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雪!
陳靖仇一下睜開了眼,但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他叫道:“小雪,是你嗎?你在哪兒?”
黑暗中,亮起了一團光亮,在光亮裡顯出一個身影,正是小雪。陳靖仇又驚又喜,只待奔向前去,可這咫尺卻恍若天涯,怎麼都到不了近前。小雪見他徒勞奔走,嘆道:“陳大哥,不用費力了,這不是實境,是我用最後的力量來和你見面。”
陳靖仇呆呆地望著她,問道:“不是實境?怎麼這麼久?失卻之陣失敗了?”
“失卻之陣沒有失敗,這是陣勢在執行前的一刻,本來只是極短一瞬,但在你的意念中卻可以無限延長,所以你才會覺得長。”
陳靖仇叫道:“那我不要出去,就永遠這樣好了,小雪,我不想你離開。”
小雪微笑道:“陳大哥,你好傻,這一刻短得幾乎無法覺察,就算你在這兒待再久,實際上卻連眨一眨眼的工夫都沒有。”
陳靖仇道:“我不管!我只要這樣,有小雪在我身邊。”
小雪的臉上又閃過一絲陰雲,嘆道:“那也是不可能的。”她見陳靖仇還要說什麼,又道,“陳大哥,我是來向你告別的,現在你還記得你師父嗎?”
陳靖仇怔道:“師父?我沒有師父啊!”
在你心裡,終究還是師父最重要。小雪想著,只是道:“不要緊,你馬上就會記住他的。”她說著,又微笑道,“陳大哥,我會永遠記住當初和你、和玉兒姐姐在一起的時光,那時多好啊。”
陳靖仇更覺心碎,他見小雪的身影越來越淡,想追卻又追不上,叫道:“小雪,你要到哪裡去?六十年後,你別忘了我啊!”
小雪轉過身,默默地說:“陳大哥,我的力量已經快要用盡了,現在我也只能送你這個禮物。”
這是小雪在原身女媧石上所殘留的最後一點意識。本來連用兩次失卻之陣後,再吸六十年日精月華,便能重現人身,可是因為又用過一次復活之陣,再加上此時在意念中來見陳靖仇最後一面,消耗過甚,非得再過六百年才能轉世為人了。陳靖仇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見到自己,小雪也早就清楚,因此才用這最後的力量來向他告別。她看著陳靖仇的身影越來越淡,終於消失,淚水亦淌了下來。
“陳大哥,玉兒姐姐,謝謝你們,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光,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玉兒姐姐,我把他對師父的記憶換成了我的,你不會怪罪我吧?”
失卻之陣能讓人忘記最想記住的事,上一次宇文拓以預知術讓陳靖仇看到未來,小雪和宇文拓同屬神器,心意相通,知道陳靖仇最不想忘的不是自己,也不是玉兒,而是師父,不知怎麼反而有點欣慰。把陳靖仇對師父的記憶和對自己的記憶互換,也是她用最後的力量辦成的一件事。
“忘了我吧,阿仇。”
小雪看著陳靖仇已經消失的身影,終於,也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尾聲
大地重又一片祥和,儘管烽煙仍在八方燃起,可不論怎麼說,這個痛苦不堪的年代也比那個妖魔橫行的噩夢世界要好得多。
陳靖仇站在山崖邊,看著山下縷縷升起的炊煙,默默地想著。拓跋玉兒在遠處叫了他一聲,見他不答,有點嗔意,過來道:“阿仇,你沒聽見嗎?宇文大哥要走了,你也不來送送!”
陳靖仇“啊”了一聲,忙隨拓跋玉兒走了過來。宇文拓正牽著匹白馬等在那兒,陳靖仇見他的馬神駿非常,詫道:“宇文大哥,這好像不是你原來的坐騎啊?”
宇文拓道:“是,我的雪花驄送給了李公子,這是獨孤郡王府的玉露白。”
就是小郡主當初府中那兩匹寶馬之一啊。他道:“宇文大哥,你也沒能忘了小郡主嗎?”
宇文拓嘆道:“她是敵人,是魔女,但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他說著,向陳靖仇單手一拱道,“陳兄,我得西行了,多謝你相贈九黎壺之德,能讓寧珂有個靜修之地。”
小郡主的魂魄已被收在伏羲琴中,需要九十九年時間來化去她本性中的魔性。神農鼎已送回拓跋部,崆峒印也請然翁重新在無憂宮裡布好結界,陳靖仇見宇文拓帶著伏羲琴甚是不便,就把九黎壺送給了他。聽他說起,陳靖仇道:“宇文大哥,其實你這一生再也看不到她了。”
宇文拓爽朗一笑:“不見又如何?人生在世,有這樣一段經歷,就已足夠。”他說著,從背後解下軒轅劍道,“對了,陳兄,多謝你相贈寶壺,無物為謝,這把軒轅劍便請你代為掌管。”
陳靖仇接過